“遵命。”
两个字,平静无波,却像两颗冰冷的铁弹,砸在校场冻结的土地上,也砸在了周围每一个兵卒的心头。
王麻子猖狂的笑声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他脸上的肌肉扭曲着,惊疑不定地瞪着江辰。这小子…是吓傻了?还是真的认命了?怎么可能如此平静?!
张崮和李铁猛地看向江辰,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绝望。三天?修复那座塌了半边的烽燧?这根本是天方夜谭!
周围的兵卒们更是鸦雀无声,看向江辰三人的目光如同在看三个死人。王麻子这借刀杀人的毒计,已然图穷匕见。
江辰却没有再多看王麻子一眼,仿佛接下这道催命符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转身,对张崮和李铁简单说了一句:“拿上工具,走。”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镇定,奇异地压下了张崮和李铁心中的惊涛骇浪。两人对视一眼,一咬牙,从旁边的工具堆里捡起几把锈迹斑斑、残缺不全的铁镐、铁锹和一只破筐,跟上了江辰的脚步。
三人沉默地走出营门,朝着远处那座在苍茫天地间如同断齿般孤零零矗立的烽燧台走去。
寒风卷起雪沫,抽打在脸上,生疼。每一步,都仿佛迈向死亡的刑场。
身后,传来王麻子夹杂着快意和狠毒的咆哮:“都给老子听着!谁也不准帮他们!谁敢递一块石头、一口粮食,同罪论处!孙疤子,带人给老子远远盯着!三天后,老子要亲自去验收!哈哈哈!”
孙疤子等人狞笑着应诺,果然带着几个亲信,远远吊在后面,如同押送死囚的刽子手。
绝望的气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三人彻底淹没。
“江哥…这…这怎么可能?”李铁的声音带着颤抖,望着远处那破损严重的烽燧,脸色灰白,“那烽燧塌了快一半,石头都滚到坡下面去了…就凭我们三个,还有这几把破家伙…”
张崮虽未说话,但紧握着的铁镐木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显示着他内心的巨大压力和愤怒。
江辰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的烽燧和周围的地形。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如同精密的计算机,分析着一切可能利用的条件。
“靠蛮力,当然不行。”江辰的声音冷静得可怕,“脑子比力气有用。”
他抬手指着烽燧:“你们看。塌陷的主要是西北角,地基被雨水冲刷和蛮子破坏,但主体结构还在。东面和南面的墙体还算完整。”
他又指向烽燧下方散落的大量石块:“材料不缺,缺的是把它们弄上去的方法。”
最后,他指向烽燧旁一片枯死的树林和远处冰冻的河沟:“需要木材做支撑和杠杆,需要水和黏土做粘合剂。”
他的分析条理清晰,瞬间将看似不可能的庞大工程,分解成了几个具体的问题:材料、运输、粘合、结构。
张崮和李铁听得一愣一愣的,眼中的绝望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的惊讶。他们没想到,江辰竟然真的在思考如何完成!
“可是…三天…时间太短了…”李铁依旧觉得这是痴人说梦。
“所以不能傻干。”江辰目光扫过两人,“从现在起,听我指令,一步不能错。”
走到烽燧脚下,景象更加触目惊心。巨大的条石滚落得到处都是,烽燧台基坍塌了一个大口子,内部的夯土层和木结构暴露在外,早已腐朽。想要修复,无异于蚂蚁搬山。
孙疤子等人就在不远处一个小土坡上坐着,嘻嘻哈哈地看着,如同在看一场注定悲剧的猴戏。
江辰无视了身后的目光,开始下达指令,语速快而清晰:
“张崮,你力气大,负责清理塌方区域的碎石头和朽木,评估哪些条石还能用。注意安全,别被活埋。” “李铁,你眼力好,手脚麻利,去那边枯树林,寻找最粗最直的木料,砍下来,要至少五根能做主梁的,再多找一些结实的藤蔓。” “我先上去看看顶部情况,然后想办法解决怎么把石头运上去。”
分工明确,各司其职。
张崮和李铁此刻也豁出去了,闻言不再废话,立刻行动起来。
张崮抡起铁镐,开始吭哧吭哧地清理废墟,每一次挥击都用尽全力,汗水很快浸透了他的破袄。李铁则如同灵猴般窜向枯树林,仔细挑选着可用的木材。
江辰则沿着尚未完全倒塌的残破台阶,小心翼翼地攀上烽燧顶部。顶部平台还算完整,但女墙破损严重,堆放狼粪柴草的窝棚也早已垮塌。他仔细检查着结构,目光最终落在那个巨大的、用来点燃烽火的石制灶膛上。
一个初步的计划,在他脑中逐渐成型。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张崮清理出了一小片区域,找到了几块还算完整的条石,但更大的条石深埋在废墟下,凭人力根本难以撼动。李铁砍伐树木进展缓慢,工具太差,效率极低。
照这个速度,别说三天,三十天都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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