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瑞会意,接口道:"母妃说的是,可惜中宫缠绵病榻,母妃若觉得太甜,儿臣明日让府里的厨子做些送来。他们最懂把握火候。"
"哦?"
贤妃挑眉,"你府上的厨子,比御膳房的还懂分寸?"
"御膳房要顾及众人口味,难免失之偏颇。儿臣府上的厨子,只专心伺候儿臣一人,自然更懂得拿捏。"
贤妃微微一笑,放下茶点:"说得在理。那高相国,不就是想做个众口难调的御厨吗?"
李承瑞为母亲斟茶,状似随意地说:"今日御花园的菊花开得正好,母妃可去赏玩了?"
"本宫去看过了。那株凤凰振羽开得最盛,把旁边的白玉珠帘都比下去了。"
"儿臣倒觉得,白玉珠帘清雅脱俗,未必就输给凤凰振羽。
贤妃眼中精光一闪:"人人都抢着当凤凰振羽,因为啊赏花的人只看得见最艳丽的那一朵。"
"母妃说的是。"
李承瑞低头抿茶,"不过儿臣听说,花无百日红。"
"这话在理。"
贤妃轻轻摇着团扇,"但你要记住,摘花的人,未必就是赏花的人。"
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窗外传来归鸟的啼鸣,更衬得室内寂静。
"裴家那丫头,你觉得如何?"贤妃忽然转换话题,想起了他的婚事。
"端庄得体,是个明白人。"
"明白人好啊。"
贤妃意味深长地说,"这宫里最怕的,就是不明白的人。比如那位姓姜的美人。
李承瑞会意:"儿臣有所耳闻,姜美人确实太过招摇。"
"何止是招摇。"
贤妃冷笑,"她以为得了圣宠就能高枕无忧,却不知这深宫之中,最不缺的就是美人。"
"母妃教导的是。"
贤妃站起身,走到窗前:"你的小姨很争气。
李承瑞笑了笑:“小姨才情出众,得沈娘娘青眼也是常理。"
"是啊..."
贤妃拖长了声音,"这后宫的风向,总是变得很快。昨日还是某人的天下,今日就可能换了一番光景。"
她转身看向儿子:"你要记住,在这深宫里,有时候退一步,不是为了退缩,而是为了更好地前进。"
"儿臣谨记母妃教诲。"
"好了,"
贤妃重新坐下,"你去吧。记住,最近安分些,多去给你父皇请安,少议论朝政。"
李承瑞行礼告退,走到殿门口时,贤妃忽然又叫住他:
"瑞儿。"
"母妃还有何吩咐?"
贤妃目光深邃:"记住,你是本宫的儿子。在这深宫里,我们母子才是一体的。"
李承瑞郑重行礼:"儿臣明白。"
走出未央宫,夕阳已经西沉。李承瑞回头望了一眼笼罩在暮色中的宫殿,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母妃说得对,他们才是一体的。而那个高高在上的储君之位,迟早会是他的。
至于那些挡路的人...
李承瑞整理了一下衣袖,恢复温文尔雅的模样,缓步向宫外走去。
夜色渐浓,宫灯次第亮起。在这片璀璨灯火之下,无数暗流正在悄然涌动。
而贤妃母子,不过是这盘大棋中,最懂得隐忍的棋手罢了。
李承瑞点点头,目光却不自觉地望向西北方向。
那个他向往已久的位置,似乎不再那么遥不可及了。
而此刻的勤政殿内,李允贤独自站在窗前,手中捏着李承鄞的密报,眼神深邃。
勤政殿内,龙涎香的青烟袅袅升起。
李允贤屏退了所有内侍,独自坐在御案前。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金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照不进他眼底的深沉。
"高明远..."
“朕,忍你许久了。
皇帝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御案,目光落在今早早朝的奏报上。
这位权倾朝野的相国,自太宗朝末年起便稳坐中枢,至今已二十载。
李允贤登基六年来,无时无刻不感受到这位老臣无处不在的影响力。
朝中半数官员出自他的门下,就连皇后都是他的亲侄女。
想到太子,皇帝的眉头锁得更紧。
其实他的孩子里除了李承鄞没有特别出众的,他并不想更换储君,承鄞确实是最合适的继承人。
但太子党势力日渐坐大,高明远、姜烨、姜晏珩,裴承敬...这些重臣团结在太子周围,已然形成尾大不掉之势。
特别是姜家...
姜保宁是未来国母,姜晏珩是军中翘楚,如今又多了个得宠的姜玉薇。若再让高明远这般把持朝政,将来太子登基,这天下究竟姓李,还是姓高?亦或是姓姜?
夜幕降临,勤政殿内只点了一盏孤灯。李允贤铺开一张宣纸,提笔蘸墨。
是时候了。
六年的隐忍已经足够。他不能再坐视高明远继续扩张势力,但眼下西北战事正酣,姜晏珩在前线拼杀,此时动姜家绝非明智之举。
"既然如此,就先从高明远开始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