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平壤城施行宵禁,无人敢在街中行走。
一道人影贴着围墙,踉踉跄跄奔走。瘦汉停住步伐,衣袍将伤口绑住,确认没血滴下,才继续往前走。
他走到一处宅院,嘭嘭嘭敲响门。
“吱呀……”
院门打开后,瘦汉再坚持不住,身体往前倒。开门的伙计大惊,连忙扶住他,又把门关好往里走。
“铃铛姐姐……”
“找黑狐来。”
铃铛脸色苍白,垂头在他怀中。
伙计扶她进里屋,伸手去查看伤口。这一看之下,立刻红了眼眶。整只左手齐根而断,伤口血肉模糊。
“小河南,找药来。”
“好好……”
伙计一阵慌乱,连忙翻身找药,好在这些东西,屋中就有备份。
“黑狐在哪。”
“出去了,一会就回来。”
伙计颤抖手发抖,药粉散落一地。他看着伤口,竟有些失措。
铃铛吐出一物,恢复本来声音。
“小河南,练刀的人手不稳啊。我封住筋脉了,不要怕,撒上去。”
她越是轻松,伙计额头冒汗,狠心撕开衣服,将药粉撒在断臂上。铃铛双腿直蹬,豆大汗珠冒出。
在她喊出声时,伙计把手塞进去。
“呜呜——”
随着疼痛加剧,伙计手也冒出血。他咬着牙一声不吭,直到铃铛松开嘴,手背上赫然两排血印。
“抱歉……”
铃铛满头大汗,嘴唇苍白无比。
“没……关系。”
伙计连连摇头,又取出一颗药丸。
“吃这个,长安医学院的,能防发热症。”
铃铛把药吃完后,才自嘲笑道:“本姑娘断人骨无数,这下成独臂了。也不知道日后,还能做点什么。”
伙计双眼泛红,怒道:“谁伤的你。”
“两个鬼王。”
铃铛闭上眼,忽然又笑道:“等黑狐回来再说。”
忽然,院中响起动静,一道人影进来。黑狐见到铃铛伤势,顿时大吃一惊,急忙关好门窗。
“怎么回事?”
铃铛把事情说了,他顿时眉头紧皱。
“应该是渊盖苏文离开平壤了。”
“我猜也是。”
铃铛勉强笑道:“白石大人在哪?”
黑狐摇头道:“不知道,大人向来神出鬼没。小刀,铃铛,咱们身份暴露了,需要尽快离开。”
铃铛坐直身体,笑道:“你们走吧,把消息带出去。”
“这……”
黑狐顿时为难,带着伤员当然难离开,按照黑刀规矩,一切以任务为重,死个把人算得了什么。
可毕竟相处久了,又怎忍心丢她等死。
“要走你走。”
小刀忽然生气,将铃铛抱在怀中。
黑狐一愣,顿时笑骂道:“这小子,老子还没说呢。罢了,明日一早,你带铃铛出城,我会安排一切。”
“放心,老子死不了。”
黑狐堵回他的话,又沉吟道:“渊盖苏武六万大军,正在回返平壤。你们出城后,北上国内城。”
……
清晨,平壤北门排着长队。
战争阴影笼罩,城中气氛紧张,所有人都在屯粮,商贸反异常繁荣。守门士兵提着刀,搜查来往货物。
黑狐搭着帽子,躬身站在牛车旁。
一辆辆牛车离开,很快轮到他们。
守门队长满脸不爽,问道:“拉的什么东西?”
“大人,是药材。”
黑狐陪着笑,弯腰道:“大将军一路征战,有许多伤员。小人兄长是辎重副官,着伙计送药过去。”
他说完这番话,不动声色递去银两。
队正听说有军中关系,脸色稍缓和一些。检验过文书,又拿刀去捅牛车。确定没藏人,才挥手放行。
眼见牛车离开平壤,黑狐转身进巷道。没过多久,一个黝黑苦力融入人流。
……
牛车行出十里,转入北方小道。
伙计停下车,将药材扔到一旁。他掀开车底夹板,露出一个人来,那人满脸汗水,早已昏迷多时。
伙计顿时大急,他把人抱起来,走进旁边荒庙。
几口水下去,铃铛勉强睁眼。她手臂齐根而断,已经遭受重创,这一番颠簸下来,脸色更苍白如纸。
“小河南,你走吧。”
“一起走。”
伙计让她靠在胸口,语气坚定无比。
“你喜欢我?”
伙计立刻僵住了,他没有说话,但铃铛笑起来,她耳朵里的心跳,简直比战场的鼓还频繁。
“是……是。”
伙计满头大汗,像是练刀一夜。
“名字。”
“温……小天。”
铃铛靠在他胸口,笑道:“挺可爱的,以后不叫你小河南了。礼尚往来,本姑娘叫林铃,铃铛的铃。”
“记……住了。”
温小天心如擂鼓,嘴里也结巴起来。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吃东西。”
不等他回答,铃铛自顾说道:“小时候饿怕啦,嚼树根才活下来。你喜欢我,就得给我买吃的。”
“俺的钱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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