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清那孩子……”
林海疆回家这一趟,是想和母亲好好聊一聊军中花销的事,却不曾想母亲倒是先提起了在温州的侄儿。
“哎!”一声叹落在林海疆心间,林老夫人并没有多言,似乎这个话题并不是对着儿子说的。
母亲绝非为自家人谋利益的性子,更不会随便把自家子侄安排进军营,林海疆自小就知道——想必母亲此时提起王守清另有用意。
“母亲,可是守清遇上了什么事?”母亲半晌未发话,林海疆心中也难免焦躁。
守清这侄儿同佑安年纪相仿,当年年幼还随父母来过林家一回,到后来一直不曾有机会再见。林海疆依稀还记得那孩子颇为机灵,就是有些怕生。
“守清无事,我只是叹林、王二家如今看似过得畅快,却要这心怀家国的子侄无处伸展满腔抱负。”
“哎……”
母亲声声喟叹,牵动着林海疆的心,想要张口安慰,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难不成,母亲当真是想要让自己为侄儿在军中某个一官半职?王家和林家还没有这样的祖训先风!
更何况那孩子跟着王家经商,想必才能更安稳些罢!
毕竟如今这定南军里也有不干净的东西,侄儿年幼,未必应付得来。
“母亲,军中有军中的要求,守清在温州养尊处优,恐怕适应不了定南军海上征战。”
若是记得没错,小时候守清来林家,舟车颠簸,白了一张小脸。还是在林家缓了三日,才有力气去拉着佑安在院中玩耍……林海疆想起儿子年幼时的模样,笑意不自觉的挂上眉眼。
“儿啊,你竟是这般想娘的么?”林老夫人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悲切,“我知你盼着两家子孙成才,处处严加要求,可你多久未见守清,怎知他如今长成哪般模样?”
“母亲,儿子……”是啊,自己什么时候还怀疑起母亲的用心来了?林海疆听着母亲这句算不得质问的话,猛地一震。
是因为官场上见多了卖官鬻爵,又一次次被拉下水?还是近来军中事务繁杂,既要上书缓兵,还需要防着明枪暗箭?
“我知你无心,更是见惯了你官场上那些同僚的作为。”林老夫人摇了摇头,“你有这样的心思,母亲心中甚慰。”
“只是我叹守清,并不是因为他不学无术,想要谋官职。而是……哎!”悲从心头,万般无奈。想当年丈夫困于海上,家中商路受阻,林老夫人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愁绪。
“母亲慢慢说。”林海疆觉得自己原本要说的事情已经次之,哪怕是为了佑安的身体,母亲的悲愁也与如今是不同的。
亲手把一旁的凉茶续上滚水,递到母亲手中,林海疆立在下手,等着母亲接下来的话。
“儿啊,前日我收到你堂弟一封信,请我代为排解心中无奈。”
堂弟母亲早逝,长成人前多是母亲亲自教养,和母亲的关系同亲母子也没有什么分别,若非自己身份多有不便,林海疆想:或许和堂弟一家的走动哈会更频繁。
“信中他同我说,如今守安长大成人,承担起交易往来,守平有从文之心,字字珠玑,篇篇锦绣……唯有守清。”
“守清这孩子当初从林家回去,日日舞弄刀枪,一身武艺也是不俗。”林老夫人看着依旧站在原地的儿子,示意对方坐下来听自己说。
“前些日子看了几本讲江湖侠义的话本,也学人街上抱不平。”
“确实难得,只是未免有些小儿心性。”林海疆笑道,随即自以为找到了母亲话中关节,“母亲是担忧这件事?”
林老夫人知道自家儿子又想岔了,摇了摇头:“这不算什么大事,虽说是一拳难敌四手,但守清也未落了下风。”
“哦!”林海疆点了点头。
不对!若是有人借守清侄儿的事,强说王、林两家借势伤人,到那时又该如何是好?
“放宽心,你堂弟不蠢。双方早就留下字据,当地百姓也能作证……那家小儿那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平日里欺男霸女。”
林海疆重重点了点头。
“守清这孩子胸怀大志,心系国是,思牵百姓,只可惜守清不善水,若是再往西北从军,一南一北皆与王、林两家相关,必为陛下忌惮。”
原来如此!原来母亲是为守清侄儿浑身肝胆,却无处抒发情志而叹……林海疆知道母亲和堂弟一家计筹深远,可也确确实实是苦了这好儿郎。
“哎……”母子二人的叹息声一齐响起。
母亲不提,林海疆联想不到其中。林老夫人一提,少年郎志心于保卫家国的意气,林海疆最是能明白!
半晌,林海疆缓过神来,这才开口:“那堂弟如何为守清侄儿打算?”
林老夫人摇了摇头,愁情更添。正是因为不知道如何安排守清的未来,才会有这一封信送到自己面前。
“可怜守清生在王家……”若是生在寻常人家,或许早就进到军营建功立业,林老夫人想起自己当年,心中怎能不为后生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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