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五章·万象归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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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凌的声音,裹挟着煽动性的狂热与对旧世界的彻底否定,在巨大而诡异的神骸之间内回荡。他身后的暗紫虚影随着他的话语扭曲膨胀,散发出侵蚀心智的低语,试图将虚实的介入拔高到一场关乎宇宙未来走向的、不可调和的理念之争层面。空气因这虚影的存在而变得粘稠,仿佛充满了铁锈和腐败星辰的味道。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寻常强者心神动摇的攻势,虚实甚至没有侧目去看他一眼。
在乾凌最后一个音节尚未完全落定的瞬间,虚实的目光,那双重瞳——左眼沉淀着熔岩之海的炽热与毁灭,右眼倒映着极冰深渊的寒冷与创造——早已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穿透了层层阻碍,牢牢锁定了能量池上方,那个被无数暗紫色能量触手缠绕、如同沉睡(或者说被禁锢)在琥珀中的身影——曦灭,或者说,秋曦。
红蓝异色的瞳孔深处,那万年冰封的湖面之下,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被察觉的涟漪荡漾开来。那不是对乾凌狂言的反应,而是对秋曦此刻状态的痛惜,以及一种更加深沉、不容动摇的决然。对他而言,乾凌的聒噪,不过是背景噪音里最令人厌烦的蜂鸣。
“理念?未来?”虚实的声音平静地响起,音调不高,却奇异地蕴含着一种穿透一切喧嚣的力量,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存在的感知中,带着一种近乎冷漠的穿透力。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仿佛转动一颗星辰般沉重,第一次真正将视线投向因被无视而脸色逐渐难看的乾凌。
但那双异色瞳中,没有任何辩论的欲望,没有愤怒,甚至没有轻蔑,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仿佛在审视一件出了严重故障、且原理低劣的失败实验品般的目光。那目光本身,就是最彻底的否定。
“乾凌,”虚实的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如同在陈述一个如同“水是湿的”般的基础事实,“貌似……你搞错了一件事。”
他微微停顿,异色瞳中的光芒流转加速,左眼的炽热仿佛能焚尽一切虚妄,右眼的冰寒足以冻结所有诡辩。这短暂的沉默,反而带来了更沉重的压力。
“我对你的野心,你妄图开启的那扇所谓的‘门’,你精心描绘的‘新世界’蓝图……”虚实的声音里,终于透出一丝极淡的、却比绝对零度更冰冷的嘲讽,“毫无兴趣。”
“……”
此言一出,仿佛按下了静音键。乾凌脸上那精心维持的、混合着狂热与优越感的表情瞬间凝固、碎裂,如同精美的琉璃面具被重锤击中,露出了下面因极度错愕和羞辱而扭曲的真实面孔。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那些准备了许久、足以蛊惑众生的宏大说辞,全都堵在了胸口,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精心构建的、将自己置于救世主位置的叙事,在虚实这句轻描淡写的话面前,脆弱得如同阳光下的泡沫,瞬间破灭,显露出其下苍白可笑的本质。
虚实不再看他,仿佛他只是路边一颗碍眼的石子。他的目光,如同归巢的倦鸟,再次落回曦灭身上,那目光深处的东西,变得更加专注,更加锐利。同时,他抬起了修长而稳定的右手,动作舒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韵律。
“禾火。”
没有光芒万丈,没有声势浩大,只是简单的呼唤,仿佛在叫一位老友的名字。
随着他轻声落下,一道灵动无比、仿佛蕴含着生命最初奥秘的黑白流光,自他掌心悄然跃出。流光在空中并非简单地伸展,而是如同拥有自主意识般盘旋、舞动,最终舒展开来,化为禾火那娇俏灵动的身影。她眨了眨左黑右白的异色瞳,先是好奇地瞥了一眼脸色铁青的乾凌和他身后那庞大而邪恶的暗紫虚影,小嘴俏皮地一撇,做了个夸张的鬼脸,表达着毫不掩饰的嫌弃。随即,她身形再次坍缩、凝聚,过程流畅自然,仿佛本就是虚实力量的一部分!
那道黑白流光如同温顺的灵蛇,缠绕上虚实的右臂,瞬息间固化、定型——一柄造型古朴、剑身一面纯黑如吞噬一切的永夜、一面炽白如创世之光的烈阳、剑锷处阴阳鱼缓缓旋转、散发出定鼎乾坤、执掌阴阳的浩瀚气息的长剑,已然在手。
实体刃,再次显现!
手持实体刃,虚实周身那原本就深不可测的气息,愈发变得渊深如海,难测其底。他剑尖微抬,动作优雅而精准,并非指向气急败坏的乾凌,也不是指向周围那些蠢蠢欲动的紫晶守卫,而是遥遥指向了能量池上方的核心——曦灭。最终,他说出了他穿透层层阻碍、降临此地的唯一、也是最终的目的,声音清晰而坚定,不容任何质疑:
“我来这里,目的只有一个。”
“帮梦启,救回她。”
这句话,像是一把无形的利剑,彻底将乾凌所有的宏大叙事、所有的野心蓝图,彻底击得粉碎!在虚实纯粹而直接的行动纲领面前,乾凌的一切都显得如此空洞和可笑。这根本不是他所期待的理念碰撞或王者之争,这仅仅是一场救援行动。而他乾凌,和他那看似庞大的阴谋帝国,在虚实眼中,不过是挡在救援路上的、需要被清除的障碍物而已,甚至连值得认真对待的“对手”都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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