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拾完了,这就先走一步了。”李凡把最后一只塑料袋扎紧,抬头时眼睛扫过客厅里的众人,
“提前给大伙儿拜个早年,年后见。”
“这么急?”盛月雨的手指绞着沙发垫流苏,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
“再晚赶不上车了,”李凡冲邝行之抬下巴,“走,帮我拉行李去。”
“凡哥,要不开我车回去?”邝行之摸着后腰直咧嘴,
“我这腿......”他耳尖泛红,声音越说越小。
李凡先是一怔,接着仰头大笑:“合着你小子之前吹的‘一夜七次郎’都是虚的?行,不逗你了,我打车就行。”
他拎起外套往身上搭,脚步却顿在玄关,
老家那片儿大年初一要去庙里上香,走亲戚还得串好几个村,没辆车确实不便。
“对了行之,你那辆帕萨特还在吗?”他突然转身。
“早卖了!”邝行之挠头,“凡哥你要用车开我的或者我姐的啊,都是现成的。”
“算了,现在的我开你们那些车不合适。”李凡摆了摆手,作势要推门。
“等等!”娟姐从沙发上弹起来,“你是嫌我们的车太招摇?”
李凡看了她一眼,扯出个无奈的笑:“现在这情况......”
“那有啥难的?”娟姐掏出手机划拉通讯录,
“我家冷库有几辆拉货的面包车,我让司机送一辆过来,你随便造!”
“这......不太好吧?”
“大老爷们儿别磨叽!”娟姐手指戳着屏幕,“我都打了,你不收就是不给姐面子。”
“李凡你别客气,娟儿嘴硬心软着呢。”盛月雨走过来,悄悄碰了碰他手背。
“行,谢了。”李凡摸了摸后颈,“以后想吃我做的菜,随时喊。”
“这就对了!”娟姐挂了电话拍他肩膀,“以后姐罩你!”
旁边的邝行之缩了缩脖子,这力度,他昨晚可是领教过的。
生活里的热心肠,大抵都是这样:嗓门大得能掀屋顶,心肠软得能化冰碴。
十分钟后,面包车“突突”停在小区门口。
李凡拎着行李和众人道别,盛月雨望着他的背影,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
直到那抹身影拐过楼角,她才踮起脚喊了句:“路上小心!”
面包车碾着碎金般的阳光往出租屋开去。
李凡握着方向盘轻笑,破是破了点,到底比挤大巴强。
到了出租屋,他翻出压在箱底的彩票仔细看了看,这可是如今他翻身的底牌,这才拖着行李箱出发。
老家离省城不过一小时高速,公司还在时他半月必回一次,如今却隔了快一年。
望着车窗外连绵的青山,他忽然想起母亲总说“山望人,人望山”,原来真到了这时候,连山都显得亲切。
下了高速拐进镇口,李凡愣了,
从前的老电影院外墙刷成了奶茶色,旁边的破砖房改造成了一排商铺;
高中校门口的土路铺了沥青,两边种着一棵棵桂花;
从前赶集时乱得像摊粥的摊位,如今整整齐齐排在遮阳棚下,
最顶头还立着块大牌子:“镇中心超市 盛大开业”。
他把面包车停在超市门口,刚拉开车门,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飘过来:“这不是李总么?啥时候荣归故里了?”
李凡转头,只见一辆挂着红绸的奔驰E300斜停在旁边,车窗里探出颗油光水滑的脑袋。
杨程,高中同桌,当年总偷他橡皮的小子。
“杨程?巧了,刚到。”李凡笑着点头。
这小子高中毕业后接了家里的批发部,后来承包荒山养土鸡赚了钱,两人从前常聚,他承包荒山时还找李凡借过钱。
只是公司出事后,联系便断了,李凡忙得焦头烂额,杨程大约也觉得“穷朋友”没必要走动。
“李总这是换座驾了?”杨程扫了眼面包车,嘴角扯出抹笑,“您的路虎和保时捷呢?”
“可别叫李总了,叫李凡吧。”李凡摸出根烟点上,“路虎早卖了,公司倒闭欠了一屁股债,现在穷光蛋一个。”
他何尝听不出对方的讥讽?
当年小舅子结婚时,杨程开着辆破皮卡来借路虎当婚车,又是递烟又是称“凡哥”的谄媚样儿,还热乎得像昨天。
“哎哟,去年就听说你栽了,敢情是真的?”杨程拍了拍方向盘上的三叉星标,
“我这刚提的顶配E300,虽不如您以前的路虎,估计您现在连想都不敢想吧?”然后有不削的对着面包车吐了口痰。
“杨总今非昔比啊。”李凡指了指身后的面包车,“您看我这,还是借朋友的。”
“算你识相......”杨程踩下油门,“以后别说认识我。”
引擎声炸响,奔驰卷着尾气扬长而去。
李凡靠在车门上抽了口烟,烟雾模糊了视线。
原来自己在别人眼里,不过是个供人攀比的笑话?
张胜和、杨程......罢了,从今天起,旧李凡死了,新李凡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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