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七点,李凡的闹钟准时响起。
他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掀开皱巴巴的被子坐起身,这床被子还是半年前搬出租屋时随手买的,边角已经起了毛球。
简单洗漱完毕,他从行李箱深处翻出放了近一年的深灰西装,对着用胶带贴在窗户上的那块斑驳镜子,扯了扯袖口,
衬衫第二颗纽扣的线脚开了,他犹豫两秒,还是将它扣上,总比敞着领口像个落魄汉强,
律所离出租屋不算远,坐地铁四个站,步行十分钟。
到达律所之前,他拨通了站长的电话,告知昨晚因事未能前往站点,并请求了一天的假期。
推开玻璃门的刹那,李凡险些没认出来,
原本暗沉的米黄墙面刷成了浅灰,前台摆着两盆生机盎然的发财树,连地毯都换成了素净的藏青格纹,
比从前那股子老派律所的沉闷劲,确实清爽不少。
“李总早!”前台小王眼尖立刻迎上来。
她身后的小张正低头刷手机,听见动静猛地抬头,却又迅速偏过脸去,指尖在手机上戳得飞快,在假装发信息。
“什么李总?”李凡扯了扯有些紧的西装领口,“我这张脸又没肿,叫名字就行。”
“哟,这不是咱们前李总么?”小张突然从转椅上直起身子,指尖敲着大理石台面,
“我还以为您躲债躲到东南亚去了呢,怎么着,现在连老赖都流行回来刷存在感了?咱们律所可不像某些地方,专收穷得叮当响的过街老鼠。”
小王皱起眉头:“张姐,你以前见李总来......”
“这以前是以前!”小张拔高声音,涂着酒红甲油的手指戳向李凡,“现在是现在,”
“现在谁不知道他欠了一屁股债?昨天我还听人说,法院传票都贴到他老家去了,这种人来律所,保不齐就是想找邝律借钱,别到时候钱借出去,这人人拍拍屁股跑喽!咱们律所找谁哭去?”
“刚才是谁说李总是过街老鼠?”
一道清亮的男声从走廊传来。
李凡抬头,就见邝行之抱着一摞案卷站在转角,抬了抬眼镜,扫过缩着脖子的小张。
“邝律早!”小王和小张同时低头,小张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小张你刚才挺能说啊?”邝行之把案卷往前台一放,“在你眼里,李总就是过街老鼠?”
“我......我这是为律所着想......”小张声音发颤,“他现在这情况,保不准......”
“保不准什么?”邝行之突然笑了,只是那笑意有些冷,
“合着这律所是你当家?你说谁能进谁不能进?”
“没、没......”
“哦!这样啊!”邝行之推了推眼镜,“那你现在去财务结工资,你被开除了。”
“邝律!”小张脸色煞白,“我真的是为您考虑......”
“滚...”
最后一个字像把刀直接插进小张心里,
她张了张嘴,终究没敢再说话,抓起桌上的包跌跌撞撞往外跑,路过李凡时他被撞得退了半步。
李凡望着她的背影,喉结动了动。
从前他总觉得邝行之总是文质彬彬的,说话永远慢条斯理,连生气都带着三分书生气,可今天这副模样......
李凡低头扯了扯西装袖口,到底没开口,
有些亏,他这辈子吃得够多了;
有些情,该让对方自己扛。
“让你见笑了,”邝行之转身,脸上又恢复了温和笑意,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去我办公室?张总还有一会儿到,咱们先喝杯茶。”
办公室里飘着淡淡的清香,邝行之打发小王带上门,又特意把窗台上的绿萝往李凡那边挪了挪,
墙上的挂钟指向九点零五分,秒针“滴答”走着,像在敲他的心跳。
“李哥,我能这么叫你么?”邝行之突然开口,手指摩挲着茶杯沿,“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吗?”
李凡抬头,就看见他眼底浮起层薄雾。
“那时候我刚到律所实习,师父去法院开庭,您拿着合同来找他,结果被我这个毛头小子接待了。”邝行之笑了,
“我紧张得手直抖,倒茶时全泼您西装上了,我当时都吓傻了,抓着纸巾就往您身上擦,您却拍着我肩膀说:小伙子,刚出来工作吧?我头回见客户时,茶杯里里的水把人家的合同弄湿了。”
“我们就这么聊着,您不仅没生气,还让我签了代理合同,指定让我做代理律师。”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喉结滚动:“那是我独立接的第一个案子,在师傅眼里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合同纠纷,可对刚出校门的我来说,简直是砸在头上的金元宝,从整理案卷到出庭辩论,每一步都像在走钢丝。”
顿了顿继续说道:“您结案那天拍我肩膀说,兄弟好好干,那力道我现在都记得,后来我开律所,您是第一个客户,还介绍了那么多朋友过来......这些,我能忘吗?”
“哥,你的事情要不是我从其他人嘴里打听到我都不知道,你真拿我当兄弟吗?”
李凡盯着茶杯里浮沉的茶叶,喉咙发紧:“兄弟......我不是不和你说,是怕给你添麻烦,现在我身边的人,哪个不是见了我就绕道走......”
“所以你就没把我当兄弟!”邝行之突然拔高声音,又立刻泄了气似的靠回椅背,“要不是几个月前在法院碰到你前助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公司出了事,”
“李哥,你信我吗?”
李凡抬头,撞进他泛红的眼眶里。
他突然想起五年前那个暴雨天,自己蹲在律所楼下躲雨,
是邝行之撑着伞跑出来,硬把他拉回办公室烤了半小时电暖器,
那时候这小子也是这样,眼睛亮得像星星,
“信!”他说,“所以今天才会让你把张总请过来,你知道他和我之间的关系吗?”
邝行之摇头:“只听说你们一起创业,把公司做到现在规模,可奇怪的是,公司都破产了,他倒提了辆卡宴,前几天还新开了家公司,请柬都送到我这儿了......我没去。”
李凡指节捏得发白,茶杯在桌上发出轻响:“因为那家公司,是用他跟着我挣的钱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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