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安全区内,唯有灰白规则光墙散发出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声息的微弱嗡鸣,以及四人粗重不均的喘息。
纪川那石破天惊般的呓语,如同投入古井的巨石,在每个人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织梦者…旃蒙…叛徒…
每一个词都像是一把冰冷的凿子,狠狠敲击着他们刚刚稳固些许的心防。
纪川!纪川!
雷擎最先反应过来,单膝跪地,小心地扶起再次陷入昏迷的纪川。少年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眉头紧锁,仿佛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嘴唇却再无动静,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沈青衣立刻扑过来,冰凉颤抖的手指搭上纪川的腕脉,灵韵斋那温和的灵力小心翼翼地探入,却再次被那混乱而强大的力量本能地排斥开来。
她只能感受到他体内,如同风暴过境般的剧烈灵能震荡,以及…一丝极其隐晦、却让她灵魂都感到战栗的冰冷窥视感,正缓缓从纪川灵识深处退潮般消散。
他…他的灵识刚刚经历了极强的冲击…
沈青衣的声音带着压不住的颤抖,抬头看向雷擎和林红袖,眼中充满了惊悸与茫然。
通过罗盘碎片中苏言的一缕魂丝,沈青衣突然感觉他可以‘听’到纪川灵识里的对话,有什么东西…直接在他的意识里跟他对话了!
林红袖靠坐在岩壁下,闻言猛地握紧了手中的能量手枪,警惕地扫视着这片被光墙封锁的狭小安全区,仿佛那无形的还潜伏在阴影之中。是…是那个‘执徐’?她想起纪川昏迷前的最后一个词。
不止…
沈青衣缓缓摇头,努力回忆着刚才那瞬间从纪川身上感知到的残响,那感觉…非常古老,非常…冰冷。带着一种…悲伤和决绝。它留下了信息,但代价是纪川的灵识几乎被撕裂。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心绪,将纪川灵识中断断续续的词语拼凑起来:‘执徐’说…‘织梦者’…才是真正的幕后主宰,它通过‘旃蒙’操纵一切…‘旃蒙’已经背叛了最初的‘元辰’,渗透了龙渊阁高层…而我们一直对抗的‘卵’…其实是一个‘茧’,织梦者想要用纪川这把‘钥匙’,去完全唤醒里面沉睡的…混沌意志。
每一个音节落下,空气就更凝固一分。
雷擎古铜色的脸上肌肉紧绷,眼神锐利如鹰。‘茧’?唤醒混沌意志?他重复着这几个词,即便是他这样经历过无数风浪的战士,也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所以,我们之前所有的挣扎,甚至灵韵斋和守墟人的牺牲,可能都只是在为这个‘织梦者’做嫁衣?
而龙渊阁…最高层可能也被‘他’控制了。
林红袖的声音干涩,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腕部,那已经黯淡的电子纹印,虽然做为灵韵斋的暗探,对龙渊阁的高层接触不多。但一想到连龙渊中烛龙那样的人物,都可能被渗透或控制…她简直不敢想象那意味着什么。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笼罩了四人。
希望仿佛刚刚燃起,就被更庞大、更黑暗的真相一脚踩灭。
它还留下了别的吗?雷擎沉声问道,目光依旧警惕地扫视着周围,重枪从未离开手边半寸,那个‘执徐’,它既然选择了沟通,总该有点目的。
沈青衣闭上眼,努力捕捉着那残留在纪川灵能场中的、几乎要消散的意念碎片。‘执徐’…它很虚弱。它说自己是为了对抗‘织梦者’才变成这样…它似乎…把自己封印在了这附近某处岩层的深处。它留下了…一个坐标,指向某个古老的遗迹…说那里有…‘答案’,或者…‘武器’。
她睁开眼,看向安全区深处那凹凸不平的、被光墙映照得一片死寂的岩壁,眼神复杂。但它也警告…追寻答案的代价,可能是直面‘织梦者’本身。
就在这时——
嗡…
那堵连接天地的灰白光墙,忽然极其轻微地、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虽然极其短暂,但在这绝对死寂的环境下,无异于一声惊雷!
雷擎瞬间抓起重枪,枪口对准光墙,全身肌肉进入临战状态。
林红袖也猛地起身,能量手枪举起,尽管知道这可能毫无意义。
沈青衣下意识地护在纪川身前,掌心凝聚起微弱的灵光。
然而,那波动一闪即逝,光墙再次恢复了那令人压抑的绝对与平静,仿佛刚才只是错觉。
但没有人敢放松。
是‘摄提格’…它在调整什么?林红袖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那无形的监视者。
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沈青衣的心跳得飞快,她想起那只基金会甲虫传来的信息——摇篮扰动织梦者活性提升。难道…纪川刚才与的连接,虽然短暂,却依旧像投入静湖的石子,引起了层层涟漪,被某些更高层次的存在注意到了?
一种无形的、远比物理攻击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压力,悄然降临。
他们仿佛不再是躲在避难所里的逃亡者,而是被关在玻璃箱里、被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冷漠观察的实验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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