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雨夜之后,一种新的平衡在苏卿卿、顾怀章和苏小天之间悄然建立。它不再是过去那种紧绷的、充满试探与戒备的僵持,而是一种流淌着温和默契的、动态的稳定。顾怀章的“行动证明”依旧在继续,却不再仅仅局限于物质和资源的供给,而是更多地体现在时间的投入和用心的陪伴上。
他会准时出现在苏小天儿童中心每周一次的户外活动时间,以一个“热心家长志愿者”的身份,陪着孩子们做游戏,笨拙却认真地学习如何给一群小豆丁讲解简单的自然知识;他会在苏卿卿加班赶制《星域幻想》最后一批服装样本的深夜,悄然出现在工作室楼下,不打扰,只是确保她安全上车,然后默默跟在后面,护送到公寓楼下,看着她房间的灯亮起才离开;他甚至开始跟着网络视频,学着烤制最简单的小饼干,虽然第一次尝试成果焦黑,第二次甜得发齁,但那份不断改进、不断送来的点心,却让苏卿卿在忙碌的间隙,总能感受到一丝笨拙的暖意。
苏小天对顾怀章的接纳度越来越高。孩子的心像最纯净的镜子,能清晰地映照出谁是真心待他。他开始自然地称呼顾怀章为“顾叔叔”,会主动和他分享在儿童中心的趣事,会在他到来时,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扑过去,展示自己新学会的儿歌或拼好的复杂乐高。那架木质的航天飞机模型,被他郑重地摆在床头最显眼的位置,每天睡前都要摸一摸。
苏卿卿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看到儿子眼中日益增长的光彩,看到顾怀章身上那逐渐褪去的冰冷外壳和越来越自然的、属于父亲的笑容。她心中的天平,在日复一日的观察与感受中,无可挽回地倾斜着。怨恨的坚冰早已化为滋养新生的春水,剩下的,是对过往的释然,和对未来的、一丝小心翼翼的期许。
这天,苏小天从儿童中心回来,格外兴奋,小手里紧紧攥着一张彩色的通知单。
“妈咪!顾叔叔!我们幼儿园下周要开亲子运动会!有两人三足,还有小推车比赛!老师说要和爸爸妈咪一起参加!”小家伙挥舞着通知单,黑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的光芒,目光在苏卿卿和刚好过来送新烤饼干的顾怀章之间来回逡巡。
“亲子运动会”这几个字,像一块巨石,瞬间在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湖中,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苏卿卿的心猛地一紧。她下意识地看向顾怀章。顾怀章也明显愣住了,拿着饼干盒的手僵在半空,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紧张,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需要的、受宠若惊般的悸动,以及一丝不敢轻易表露的渴望。
过去五年,这样的活动,从来都是苏卿卿一个人,或者偶尔在陆子琛有空时,请他帮忙扮演一下“临时家长”的角色。她早已习惯了在周围那些完整家庭的包围下,独自支撑起母亲的职责,应对孩子偶尔投来的、关于“为什么别人有爸爸”的困惑目光。
现在,一个真正的、血脉相连的父亲就站在这里。
她该怎么做?
客厅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苏小天看看沉默的妈妈,又看看同样沉默的顾叔叔,小脸上的兴奋渐渐被一丝不安取代,他小声地问:“顾叔叔……你,你有时间吗?可以……和我还有妈咪一起去吗?”
孩子的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恳求,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刮着两个大人的心。
顾怀章的心脏像是被这句话狠狠撞了一下。他蹲下身,平视着儿子那双充满期待又带着点忐忑的眼睛,喉结滚动,声音因为情绪的翻涌而显得有些沙哑:“叔叔……有时间。”
他回答了儿子,目光却抬起,郑重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看向了苏卿卿。他没有越俎代庖地答应,他在等待她的最终首肯。他知道,这个决定权,在她手里。这不仅是一次活动参与,更是一种身份的确认,一种在公开场合的、无声的宣言。
苏卿卿看着儿子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渴望,再看看顾怀章那努力克制却依旧泄露了紧张与期盼的眼神,心中那座最后残存的、摇摇欲坠的堡垒,终于轰然倒塌。
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至于颤抖得太厉害。她看着顾怀章,目光复杂,却不再有抗拒,只有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平静,和一丝破釜沉舟的勇气:
“那……下周二下午,你别迟到。”
没有多余的言语,没有情感的渲染,只是一个简单的时间确认。但这对于顾怀章而言,却无异于一道特赦令,一道正式允许他以“父亲”的身份,走入她和孩子更广阔社交圈的通行证!
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让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将眼前的儿子紧紧拥入怀中。但他强行克制住了,只是那双向来深邃冰冷的眼眸,此刻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激动与感激。他重重地点头,声音沉稳而坚定,如同立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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