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中的那管药膏和卡通创可贴,像两颗温润的雨花石,投入苏卿卿心湖,漾开的涟漪久久不散。她将药膏和创可贴仔细收好,那份特意为她准备的三明治和咖啡,也带着一种陌生的暖意,被她慢慢享用。生活似乎依旧沿着固有的轨迹运行,但注入其中的底色,已然不同。
接下来的日子,顾怀章严格恪守着他的承诺——“用行动证明”。他不再仅仅满足于每日门口无声的食盒和偶尔通过李峰转达的、关于儿童兴趣或教育资源的信息。他开始尝试着,以一种更加直接、却也更加笨拙的方式,介入到苏卿卿和苏小天的生活细节中,只是每一次介入,都带着十二万分的小心与克制。
这天傍晚,苏卿卿接着苏小天回家,发现公寓楼道的声控灯坏了,一片昏暗。她正想用手机照明,却看到楼梯拐角处,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正蹲在那里,挽着袖子,手里拿着工具,对着损坏的灯座蹙眉研究。是顾怀章。
他显然不擅长这种事,动作生疏,额角甚至沾了一点灰尘。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到是他们,似乎有些窘迫,迅速站起身,将工具背到身后,试图掩饰:“灯坏了,我……看看。”
苏小天却已经好奇地跑了过去,仰着小脸:“叔叔,你会修灯吗?”
顾怀章被问得语塞,他这辈子都没亲手修过任何东西。他蹲下身,与儿子平视,语气带着一丝难得的赧然:“叔叔……正在学。”
最终,他还是没能修好那盏灯,是随后赶来的物业电工解决了问题。但苏卿卿看着他在昏暗光线下那认真而笨拙的侧影,看着他因为没能解决问题而在儿子面前流露出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沮丧,心中却并无嘲笑,反而泛起一丝微澜。他不再只是那个高高在上、发号施令的顾总,他开始尝试落地,尝试去做一些最普通、最琐碎,却与“家”息息相关的事情。
又过了几天,苏卿卿发现苏小天的儿童自行车链条掉了,小家伙正对着歪倒的车子发愁。她正准备联系修理铺,顾怀章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他依旧穿着价格不菲的休闲装,却毫不犹豫地再次挽起袖子,拿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工具,对着那小小的自行车链条开始较劲。
这次他显然做了点“功课”,动作比上次修灯时熟练了一些,但依旧称不上利落。机油弄脏了他修长的手指和昂贵的衣袖,他也浑然不觉,只是专注地对着教程视频,一点点地将链条复位。苏小天蹲在一旁,看得目不转睛,时不时还奶声奶气地指挥:“叔叔,那边!那个铁片要卡进去!”
当自行车链条终于发出“咔哒”一声轻响,恢复原位时,顾怀章长长舒了口气,额上竟也见了汗。他抬起头,看向儿子,眼中带着询问。苏小天立刻跨上小车,用力一蹬——车子顺畅地滑了出去!
“修好了!叔叔好厉害!”小家伙兴奋地欢呼着,骑着车在楼下空地上转圈。
顾怀章看着儿子开心的背影,再看看自己沾满油污的手和衣袖,唇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那是一种纯粹的、源于付出的满足感。他抬起头,恰好对上站在不远处苏卿卿的目光。她看着他狼狈却发亮的眼睛,看着他身后欢呼雀跃的儿子,一种混杂着感慨与动容的情绪,在她心中缓缓流淌。
他正在用这种最笨拙、最不“顾怀章”的方式,一点点地,将自己嵌入他们的生活。他没有空泛的承诺,只有一次次放下身段的尝试和努力。
除了这些生活上的笨拙介入,顾怀章在“资源支持”上也做得更加细致和隐形。苏卿卿在工作中遇到的某个技术难题,很快就能收到李峰“恰好”转发来的、某国际专家最新的相关论文;苏小天在儿童中心表现出对植物生长的兴趣,第二天家里就多了一个设计精巧、适合儿童观察的迷你生态种植箱,附带简单易懂的指导手册,却绝不会显得突兀或讨好。
他像一位最高明的园丁,只在她和孩子需要时,适时地提供阳光、雨露和土壤,却从不强行干预他们的生长方向。
这天是周末,苏卿卿原本计划带苏小天去郊外的湿地公园观鸟。然而天公不作美,清晨就开始淅淅沥沥下起雨来,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计划被迫取消,苏小天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和连绵的雨丝,小脸上写满了失落,嘟着嘴趴在沙发上,连最喜欢的绘本都提不起兴趣。
苏卿卿正想着如何安抚儿子,门铃响了。她有些疑惑地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李峰,他手里没有食盒,而是抱着几个大小不一的、包装严实的纸箱。
“Q女士,打扰了。”李峰语气恭敬,“顾总吩咐送些东西过来,说是……或许能派上用场。”
苏卿卿让开门,李峰将纸箱搬进客厅便礼貌地离开了。苏小天已经被好奇心吸引,从沙发上爬起来,围着纸箱打转:“妈咪,是什么呀?”
苏卿卿拆开纸箱。第一个箱子里,是一个搭建精美的微缩湿地生态景观模型,里面有栩栩如生的芦苇、水草,甚至还有几只形态各异的仿真水鸟,细节逼真到连鸟羽的纹路都清晰可见。旁边附带着图文并茂的湿地鸟类科普图册和介绍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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