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琛的黑色轿车如同幽灵般滑行在郊外僻静的公路之上。他刻意避开了所有主干道和监控密集的区域,选择了一条蜿蜒曲折、罕有车辆通行的旧省道。车窗外的景物从繁华的都市逐渐过渡为荒凉的丘陵和茂密的林地,空气中的喧嚣被一种近乎凝滞的寂静所取代。
他的神情专注而冷峻,与平日里温润如玉的形象判若两人。目光不时扫过后视镜和GPS导航,确认没有车辆尾随。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显示出内心并非表面看起来那般平静。这次会面,吉凶难料。那个神秘的“老板”选择在如此偏僻的地点见面,本身就充满了不确定性。
按照坐标指示,他最终将车停在了一片茂密的杉树林边缘。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一条被落叶覆盖的、几乎看不出痕迹的土路延伸向树林深处。时间指向下午一点五十分。
陆子琛深吸一口气,拔下车钥匙,却没有立刻下车。他仔细检查了随身携带的微型录音笔和定位器,确认工作正常后,才推开车门。林间的空气带着泥土和腐殖质的清新气息,却莫名给人一种压抑感。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在地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他沿着土路向深处走去,脚步声在寂静的林间显得格外清晰。大约走了十分钟,前方出现了一小块林间空地。空地上,停着一辆毫不起眼的灰色越野车,车旁站着一个穿着深色冲锋衣、戴着鸭舌帽和墨镜的男人,身形高大健壮,正是上次接应苏卿卿的司机“山猫”。
山猫看到陆子琛,没有任何寒暄,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上车。
陆子琛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座。车内除了山猫,再无他人。一股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皮革的气息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
“东西。”山猫言简意赅,声音透过变声器,依旧低沉模糊。
陆子琛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微型U盘,递了过去:“这是她最近的身体状况报告和监控片段,一切稳定。”
山猫接过U盘,插在车载电脑上快速浏览了一下,随即拔下收起。整个过程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专业而冷漠。
“下一步?”陆子琛主动问道,目光试图透过墨镜看穿山猫的眼神,却一无所获。
“等待。”山猫的回答依旧简洁,“货物状态良好,符合预期。下一步行动,取决于捕猎者的反应。你需要做的,是维持现状,确保货物绝对安全,并在必要时,按照新指令行事。”
“必要时的指令?比如?”陆子琛追问,心中警铃大作。他讨厌这种完全被动、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到时自然会知道。”山猫的语气不容置疑,“记住,陆导演,你现在的角色是‘守护者’,不要有多余的好奇心,也不要尝试做规则之外的事情。这对你,对她,都没有好处。”
这话语中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陆子琛的心沉了下去。他意识到,自己不仅是被利用的棋子,更可能已经成为对方计划中一个关键的、无法轻易脱身的环节。
“我想知道,老板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陆子琛试图做最后的试探,“仅仅是为了打击顾怀章吗?还是……”
“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山猫冷冷地打断他,抬手看了看表,“时间到了。你可以走了。记住,清除所有痕迹,原路返回。”
说完,他不再看陆子琛一眼,显然是在下达逐客令。
陆子琛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反而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他深深地看了山猫一眼,似乎想将这张模糊的脸刻进脑子里,然后推开车门,下了车。
在他转身走向林外的瞬间,他似乎透过越野车的后车窗,隐约看到后座上还有一个模糊的人影轮廓,似乎正透过深色车窗玻璃注视着他。但那感觉转瞬即逝,等他定睛看时,后座空空如也,仿佛只是光影造成的错觉。
陆子琛压下心头的疑虑,快步沿着来路返回。走到自己车旁,他再次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安全后,才迅速上车,发动引擎,驶离了这片令人不安的林地。
回程的路上,他的心情比来时更加沉重。这次会面,非但没有解开谜团,反而增添了更多的不确定性。那个隐藏在幕后的“老板”,手段通天,心思缜密,其目的绝非仅仅对付顾怀章那么简单。而他自己,似乎正被一步步拖入一个更深的漩涡。
他必须尽快想出对策,绝不能坐以待毙。
西山别墅内,苏卿卿并没有像陆子琛叮嘱的那样安心静养。
陆子琛离开后,那种被蒙在鼓里的不安感愈发强烈。她在房间里踱步,目光一次次扫过书桌、书架,甚至房间里的固定电话——那电话只能接通别墅内部。
她知道,直接询问佣人或医生是徒劳的,他们显然都被陆子琛叮嘱过。她需要另辟蹊径。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床头柜上那台连接着无线网络的智能平板电脑上。这是陆子琛给她解闷用的,里面只预装了一些休闲游戏、电子书和几个视频播放软件,浏览器功能被限制,无法访问外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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