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门在陆子琛抱着苏卿卿离开后,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光线和声音,也仿佛隔绝了顾怀章生命中最后一丝温度。
空荡的房间里,只剩下监护仪因为被强行拔除而发出的、越来越微弱的警报声,最终归于死寂。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泪水以及一种名为“失去”的冰冷气息。顾怀章僵立在原地,高大挺拔的背影在窗外投入的光线中,拉出一道漫长而孤寂的影子,如同矗立在荒原上的残破石碑。
李峰和两名保镖屏息垂首,不敢发出丝毫声响,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他们从未见过顾怀章如此这般模样——他既没有像往常一样怒发冲冠,也没有如平常那般下达冰冷的命令,而是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状态。这种状态仿佛是从他的骨髓深处渗透出来的,让人感受到一种深深的绝望和死寂。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在一瞬间被抽离,只剩下一具空壳。他的眼神空洞无物,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就像被抽走了灵魂一般。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死寂,没有丝毫的生气和活力,只有无尽的空虚和绝望。
这种无声的崩溃,比任何雷霆震怒都更令人心悸。因为它不是通过言语或行动来表达,而是通过一种深深的沉默和无力感来传递。这种沉默比任何怒吼都更能震撼人心,让人不禁为他感到痛心和怜悯。
时间如细沙般从指缝中溜走,一分一秒都显得那么漫长,仿佛每一秒都被拉长到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顾怀章终于极其缓慢地动了一下,他抬起手,动作僵硬地整理了一下其实并无凌乱的大衣领口,仿佛想借此找回一丝惯常的掌控感。但这个细微的动作,却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狼狈和脆弱。
他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深邃的眼眸如同两口枯井,看不到底,也映不出任何光亮。他目光扫过病床上凌乱的被褥,那里还残留着苏卿卿躺过的痕迹,以及……一小片已经干涸的、暗红色的血迹。
那抹血色,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视网膜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迈开脚步,朝着病房外走去。脚步依旧沉稳,每一步都踏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晰而冰冷的回响,但李峰却敏锐地察觉到,那步伐里失去了一贯的决断和力量,只剩下一种机械的、被掏空后的惯性。
走廊上,医院的院长和几位高层还忐忑不安地等在那里,脸上堆着小心翼翼的笑容,试图上前解释或讨好。但顾怀章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仿佛他们只是一团无形的空气。那股从他身上散发出的、生人勿近的冰冷低压,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噤声退后,让出一条通道。
一路无话。
加长轿车无声地滑行在返回公司的路上。车内空间宽敞奢华,此刻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顾怀章靠在后座,闭着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着苏卿卿最后看他的那个眼神——冰冷的、充满恨意的、彻底决绝的。
“我们之间,就完了。”
这句话如同魔咒,在他耳边循环播放,每一个字都带着锯齿,切割着他的神经。他从未想过,“完了”这两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来,竟有如此毁灭性的力量。
他以为的掌控,最终换来的却是彻底的背离。他以为的保护,在她看来却是最深重的伤害。他一直以为,只要他足够强大,就能将她牢牢护在羽翼之下,给她一切。可现在他才可悲地发现,他甚至连她最基本的信任都已失去。
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空虚和迷茫席卷了他。失去了苏卿卿,他坐拥的财富、权势、地位,仿佛瞬间都变成了毫无意义的冰冷数字和华丽的空壳。他就像一座曾经辉煌无比、令人瞩目的宫殿,其外观仍然保留着昔日的金碧辉煌,让人不禁感叹其曾经的壮丽与宏伟。然而,当我们走进这座宫殿时,才会发现它的内部早已失去了昔日的光彩和生气。
宫殿的墙壁虽然依然高大,但上面的壁画已经剥落,露出了斑驳的墙面;地面的金砖也不再闪耀,而是布满了尘埃和裂痕;原本应该摆放着珍贵宝物的展柜,如今只剩下空荡荡的架子,仿佛在诉说着这里曾经的繁华已经一去不复返。
这座宫殿的内部就像是一片荒芜的废墟,断壁残垣随处可见,让人感受到岁月的无情和沧桑的洗礼。这里曾经的辉煌与荣耀都已成为过眼云烟,只剩下一片凄凉和孤寂。
轿车驶入寰宇科技的地下停车场。顾怀章睁开眼,推开车门,重新踏上属于他的王国领地。当他走出电梯,踏入顶层那间可以俯瞰全城的总裁办公室时,他身上那种短暂的、崩溃般的脆弱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死寂。
他不再是那个会因为失去而 visibly 动摇的男人。他将所有的情绪,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悔恨,都强行压进了心底最深的角落,用一层厚厚的、坚不可摧的冰封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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