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既已做出,每一分每一秒都变成了煎熬的倒计时。
苏卿卿将那条冰凉的蓝色丝巾小心翼翼地藏在内衣的暗袋里,贴身放着。那细微的丝绸触感,时而像希望的微光,给她一丝暖意;时而又像烙铁,烫得她心慌意乱,提醒着她即将进行的是一场何等冒险的豪赌。
她一整天都坐立难安。强迫自己像往常一样吃饭、休息,但味同嚼蜡,睡眠更是浅得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能让她惊坐起来。她的耳朵变得异常敏锐,捕捉着别墅里的一切声响——保镖换班的脚步声、佣人打扫的细微动静、甚至窗外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她的目光一次次不受控制地瞟向墙上的挂钟,计算着距离明天下午3点15分还有多久。
心脏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紧紧地捏住一样,让人喘不过气来,仿佛随时都可能被捏碎。它高悬在嗓子眼处,随着每一次的跳动,都能感觉到那股沉重的压力,清晰得如同能听到心跳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她不停地深呼吸,试图安抚腹中似乎也感受到母亲紧张情绪而有些躁动的孩子。
“宝宝,别怕,”她无声地抚摸着腹部,既是安慰孩子,也是给自己打气,“妈妈会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她利用去洗手间的短暂机会,仔细检查了自己所能想到的一切。她换上了一身最舒适、便于活动的深色棉质孕妇裙和平底软鞋。将手头所有零碎的现金(之前偶尔外出产检时顾怀章给的)塞进鞋垫底下。她甚至将一支尖锐的发簪偷偷藏进了头发里。
能做的不多,但每一点细微的准备,都让她感觉自己重新夺回了一丝对命运的掌控感,哪怕这种掌控感虚幻得可怜。
她反复推演着计划:警报响起,混乱,东侧通道,90秒,黑色辉腾,尾号7C9,蓝色丝巾……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任何一点意外,都可能导致万劫不复。
恐惧和期待像两条交织的毒蛇,在她心中反复撕咬。她害怕这是顾司明或者其他敌人的陷阱,害怕被抓回来的后果,更害怕会牵连到未出世的孩子。但她更害怕留在这里,在猜疑和恐惧中腐烂,让孩子的未来笼罩在父亲可能涉及的罪孽阴影下。
就在苏卿卿在房间里备受煎熬的同时,别墅书房里的顾怀章,也正处在风暴的中心。
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分割着数个窗口,一边是依旧暗流涌动的股市走势和网络舆情监控图,另一边则是几段不断循环播放的监控录像——正是李峰之前汇报过的、那个在医院车库放置手机的神秘人的增强处理画面,以及……别墅周边几个隐蔽角度拍到的、近期所有可疑人员的行踪轨迹比对。
“还是无法锁定最终身份吗?”顾怀章的声音冷得像冰,目光锐利地扫过屏幕上那个模糊的身影。
“对方反侦察能力极强,所有痕迹处理得非常干净。”李峰面色凝重,“但是,行为模式分析和几个极其细微的肢体习惯特征,与我们情报库中记录的、一个活跃在国际灰色地带、专门为顶级富豪或黑市提供特殊服务的匿名经纪人高度吻合。此人口碑复杂,拿钱办事,不问对错,代号夜鸮。”
“夜鸮……”顾怀章重复着这个代号,眼中戾气一闪而过。能请动这种角色来对付他,对方付出的代价绝不会小。“雇主信息呢?”
“无法直接追踪。夜鸮的交易都通过无法破解的加密通道和多重洗钱网络进行。但综合所有情报,顾司明的嫌疑依然是最大的。他近期的资金异动非常频繁,有数笔巨额款项流向不明,时间点也与这几起事件高度契合。”
“他最近还有什么动静?”
“异常安静。几乎足不出户,名下公司的业务也似乎处于半停滞状态。但这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我们监控到他的一个秘密邮箱近期与几个境外空壳公司有加密联系,内容无法破译,但数据流量很大,似乎在频繁接收或发送某种指令。”
顾怀章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顾司明越是安静,他就越觉得不对劲。这不像他那个睚眦必报、喜欢炫耀的弟弟的风格。他一定在酝酿着什么更大的阴谋。
“加强所有监控等级。”顾怀章下令,目光扫过屏幕上别墅各处的实时监控画面,尤其是在苏卿卿房间外的走廊和东侧通道停留了片刻,“特别是夫人那边,任何异常,立即汇报。还有,排查近期所有进入别墅的物品,包括书籍、杂志、食品包装,任何可能传递信息的东西,一件不漏。”
“是!”李峰立刻领命,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补充道,“顾总,夫人最近的情绪似乎……格外低沉,几乎完全不说话了。产检医生也提醒,孕妇长期处于高压和抑郁状态,对胎儿和母体都非常不利。您看是否……”
顾怀章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阴沉,下颌线绷得死紧。他何尝不知道她的状态不好?但他不能放她出去,更不能在这个时候告诉她真相。外界的风暴和暗处的毒蛇,都会将她撕碎。他只能将她护在这看似冰冷、实则目前唯一能确保她物理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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