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章那一声低沉而狠厉的“开门”,如同冰锥般瞬间刺穿了门板,也刺穿了苏卿卿勉强维持的脆弱镇定。
“不……你走开!”苏卿卿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和颤抖,她几乎是本能地用自己瘦弱的身体死死顶住了门板,仿佛这样就能抵挡住门外那令人恐惧的存在。“我没什么跟你谈的!你走!”
她的反应,如同受惊的幼兽在面对无可抵御的威胁时最后的、徒劳的挣扎,反而更加激起了顾怀章内心深处那股混合着担忧、焦躁和不容拒绝的保护欲。
“由不得你!”顾怀章的声音更加冷硬,失去了最后一丝耐心。威胁近在咫尺,他不能再浪费时间在无用的拉锯上。他必须确保她的绝对安全,必须让她明白处境的危险性,哪怕手段激烈!
他没有再犹豫,握住门把手的五指猛地用力!
“咔嚓——”
门锁内部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轻响。这种普通的室内门锁,根本经不起他盛怒之下的力道。
苏卿卿只觉得抵着门板的身体被一股无法抗衡的巨大力量猛地推开,踉跄着向后倒去,幸好及时扶住了旁边的衣柜才没有摔倒在地。
门,被硬生生地从外面推开了!
顾怀章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逆着客厅昏暗的光线,面容笼罩在阴影里,只有那双眼睛,锐利如鹰隼,燃烧着冰冷的火焰,牢牢地锁定了她。他周身散发出的压迫性气息瞬间充斥了整个卧室,空气都仿佛变得稀薄起来。
苏卿卿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一步步逼近,巨大的恐惧如同实质的潮水将她淹没。她下意识地不断后退,直到后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的墙壁上,退无可退。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她的声音破碎不堪,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是不是……是不是林白雪?!她来了是不是?!是你!都是因为你!你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极致的恐惧化作了尖锐的指控,她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兔子,亮出了毫无威胁的牙齿,试图用这种方式来保护自己千疮百孔的心脏。
顾怀章的脚步在她面前顿住。看着她泪流满面、歇斯底里的模样,听着她充满绝望的指责,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发紧。但他脸上依旧是冰封的冷硬。
“是!她很可能就在附近!”他承认了,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所以你现在必须听我的!这不是商量,这是命令!”
他猛地抬手,似乎想抓住她的肩膀让她冷静。
“别碰我!”苏卿卿发出一声近乎尖叫的哭喊,猛地挥开他的手,身体沿着墙壁滑坐到地上,将自己蜷缩成更小的一团,浑身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我恨你!顾怀章!我恨你!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会……”
她的话没能说完,便被剧烈的抽泣打断。那哭声里蕴含的绝望和痛苦,远比任何控诉都更有力量,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顾怀章的神经。
顾怀章伸出的手僵硬地停在半空中,看着她崩溃绝望的模样,所有强硬的、命令式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他意识到,自己的闯入和逼迫,正在将她推向更深的深渊。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挫败感席卷了他。他习惯了掌控一切,却唯独不知道该如何安抚一颗被他伤得支离破碎的心。
就在这时,他的加密手机再次震动起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僵局。他看了一眼屏幕,是李峰。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腔翻涌的情绪,转过身接起电话,声音依旧冰冷,但细听之下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说。”
“顾总,我们排查了便利店周边三个小区的短期租赁记录和监控,发现了一个可疑目标。一小时前,一个符合林白雪体征的女人,用虚假身份信息入住了离碧波苑仅隔一条街的悦来公寓B座1703房间。我们的人已经秘密封锁了那栋楼的所有出口。”
顾怀章的眼底瞬间掠过一丝嗜血的寒光:“确定了吗?” “监控画面比对高度吻合。她很警惕,进屋后就没有再出来,窗帘也拉得严实。” “很好。”顾怀章的声音冷得掉冰渣,“守死她。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打草惊蛇,也不准放走任何一只蚊子。等我指示。”
结束通话,顾怀章站在原地,背对着苏卿卿,沉默了近一分钟。宽阔的肩膀似乎不再像刚才那样紧绷充满攻击性,而是带上了一种沉重的负担感。
他缓缓转过身。
苏卿卿依旧蜷缩在墙角,哭声已经变小,变成了压抑的、绝望的呜咽,肩膀微微耸动,看起来无比脆弱。
顾怀章心中的暴怒和焦躁,如同被这细弱的哭声一点点浇灭,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灰烬和尖锐的疼痛。
他走到床边,拿起那条她之前裹着的毛毯,然后慢慢地、极其小心翼翼地靠近她。
这一次,他没有再试图用强硬的姿态。他在离她还有一步远的地方蹲了下来,尽可能让自己的视线与她平行,降低身高的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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