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客厅内的死寂,并未持续太久。
仿佛是为了印证林白雪最后那句恶毒的预言,窗外原本灿烂的朝阳,不知何时被悄然涌来的乌云遮蔽,天色迅速阴沉下来,一副山雨欲来的沉闷景象。
顾怀章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骤变的天气,脸色比天色更加阴沉。他揉着刺痛的眉心,试图将胸腔里翻涌的暴怒、恶心和那丝深不见底的疲惫强行压下。
地上的顾司明像一滩烂泥,发出细微的呜咽声。门外的周管家,依旧沉默地伫立着,像一道无言的、充满歉疚和秘密的阴影。
这一切,都亟待处理。但他知道,最大的风暴,尚未降临。
果然,不到半小时,李峰步履匆匆地再次来到小客厅门外,甚至没有先看一眼里面的情形,只是隔着门,声音凝重地汇报:
“顾总,老宅那边来电话。老爷子的专机已经落地。他……直接让车队开往老宅了,让您……立刻过去见他。”
该来的,终究来了。
顾怀章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所有的情绪已被一种冰冷的、坚硬的决绝所取代。他知道,面对祖父顾廷渊,任何脆弱和犹豫都是致命的。
“知道了。”他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把这里处理干净。”他指了指地上的顾司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探视,也不准走漏任何消息。”
“是。”李峰应道,示意身后的保镖进去将瘫软的顾司明带下去。
顾怀章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衬衫袖口,尽管上面还沾染着些许污渍和干涸的血迹,但他已然恢复了那个冷峻矜贵、不容侵犯的顾氏继承人模样。
他拉开小客厅的门。
周管家依旧垂首站在门外,听到开门声,她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却没有抬头。
顾怀章的脚步在她面前停顿了一秒。目光冰冷地扫过她花白的发髻和微驼的背影。背叛的刺痛依旧尖锐,但此刻,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面对。
“在我回来之前,”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斤重的压力,“守好楼上。她若再有半分差池,后果……你知道。”
周管家的头垂得更低,声音干涩:“……明白,先生。”
顾怀章不再多言,大步流星地穿过客厅,走向门外等候的车辆。
车子一路疾驰,驶向位于星城另一端的顾家老宅。车窗外,乌云压顶,闷雷滚动,一场暴雨似乎在所难免。
顾家老宅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园林宅邸,而是一处占据半山、守卫极其森严的现代庄园,风格冷硬威严,一如它的主人。
车队驶入铁门,穿过森严的林道,最终在主楼那扇沉重的、需要虹膜识别的合金大门前停下。
顾怀章下车,早已等候在此的老宅管家面无表情地躬身引路:“先生,老爷在书房等您。”
书房的门是厚重的红木,推开时发出沉闷的声响。
书房极大,装修是冷硬的中式风格,巨大的黄花梨书桌后,坐着一个身影。
顾廷渊。
即使年近八十,他依旧腰背挺直,穿着一身熨帖的中山装,银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布满皱纹,但那双眼睛却丝毫不见浑浊,锐利如鹰隼,透着历经岁月沉淀下来的威严和冷酷。他只是静静坐在那里,周身散发出的强大气压就足以让空气凝固。
顾怀章走到书桌前,微微躬身:“祖父。”
顾廷渊没有立刻回应。他放下手中正在翻阅的一份文件,抬起眼,目光如同实质的探照灯,上下扫视着顾怀章,从他略显凌乱的头发,到他衬衫上可疑的污渍,最后定格在他那双压抑着情绪、却依旧难掩疲惫和血丝的眼睛上。
“看来,我回来的正是时候。”顾廷渊终于开口,声音苍老,却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威严,“说说吧。我才离开多久,你就把星城搅得天翻地覆。顶流巨星,豪门总裁,闹出契约婚姻的丑闻还不够,现在又加上绑架亲弟,恐吓世交之女,甚至差点闹出人命。顾怀章,你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他的语气平缓,甚至没有明显的怒意,但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鞭子,狠狠抽打在顾怀章的身上。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和极度的失望。
顾怀章下颌线绷紧,迎接着祖父的目光,没有回避:“事情并非外界传闻那样。顾司明和林白雪联手,多次设计陷害苏卿卿,昨晚更是给她下药,导致她重伤昏迷。我只是采取了必要的措施。”
“必要的措施?”顾廷渊嗤笑一声,带着冰冷的嘲讽,“就是像街头混混一样动用私刑?就是不顾顾林两家的交情和巨大的商业利益,单方面撕毁合约,把林家的脸面踩在脚下?甚至惊动警方,让全城的媒体都在等着看我们顾家的笑话?!”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手中的沉香木手杖重重顿在地板上,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
“那个苏卿卿!她是个什么东西?!一个无足轻重、随手可以打发的工具!值得你为了她,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甚至不惜动摇家族的根基吗?!你的理智呢?!你的大局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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