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苏卿卿过着一种近乎机械的、与世隔绝的生活。
时间被精确地切割成块。周管家准时送来三餐,刘医生准时来换药,李峰偶尔会打来电话,言简意赅地交代一些事情,比如“有媒体试图接触你母亲,已处理”、“近期不要靠近窗户,可能有无人机偷拍”。
她的活动范围被严格限制在主卧和配套的洗手间。脚伤好转很慢,或许是因为心境抑郁,或许是她潜意识里并不想它那么快好起来——至少伤痛是一个合理的、可以让她终日蜷缩在床的借口。
那个新手机她很少再碰。偶尔忍不住点开微博,看到的依旧是沸反盈天的讨论和各种关于她的“最新爆料”,真真假假,将她塑造成一个谜一样的幸运儿或心机女。每一次浏览,都像是一次精神上的凌迟。她学会了迅速划过,然后放下手机,长时间地盯着某个虚无的点发呆。
窗外天气很好,阳光灿烂,泳池的水蓝得诱人。但她拉紧了窗帘,只留下一条缝隙,让光线不至于完全消失。她害怕被看见,也害怕看见那片她无法触及的自由。
她开始理解为什么顾怀章会选择这里作为“藏娇”之地——足够奢华,足够隐蔽,也足够让人在寂静中发疯。
这天傍晚,周管家送晚餐进来时,身后还跟着一个佣人,手里捧着一个巨大的礼服盒。
“苏小姐,”周管家的声音依旧平稳无波,“先生晚上需要出席一个线上慈善晚宴直播,需要您一同出镜几分钟,以澄清近日的一些不实传闻,稳定舆论。”
苏卿卿正在小口喝汤的手猛地一顿,勺子磕在碗沿,发出清脆的响声。出镜?直播?和顾怀章一起?
恐慌瞬间攫住了她。她下意识地摇头:“我……我不行……我不会……”
“您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坐在先生身边,保持微笑即可。时间很短,大约只有几分钟的连线互动。”周管家打断她的拒绝,语气不容置疑,“这是协议的一部分,苏小姐。请您配合。”
协议。又是协议。
这两个字像紧箍咒,瞬间勒紧了她所有反抗的念头。她想起了医院的账单,想起了李峰的警告,想起了那份她亲手签下的卖身契。
她沉默了,是一种认命的绝望。
周管家示意佣人打开礼服盒。里面是一件藕粉色的抹胸长裙,面料柔软垂顺,缀着细碎的水晶,在灯光下流淌着细腻的光泽,一看就价格不菲。
“妆发师一小时后到。请您先用餐。”周管家说完,便带着人离开了。
苏卿卿看着那件华丽的裙子,感觉它像一件戏服,即将把她拖上另一个身不由己的舞台。
一小时后,专业的妆发团队准时到来,沉默而高效地在她脸上和头发上忙碌起来。她像个木偶一样任人摆布,闭上眼睛,不去看镜子里那个被一点点涂抹得精致陌生的人影。
打扮停当,换上礼服。镜子里的人,陌生得让她心惊。苍白的脸色被粉底掩盖,红肿的眼睛被眼妆巧妙修饰,长发被挽成优雅的发髻,露出纤细的脖颈。藕粉色的裙子衬得她肤白如玉,水晶折射着细碎的光芒。
很美。却美得没有灵魂,像一个被精心打扮的瓷娃娃。
周管家拿来一双搭配的高跟鞋,鞋跟很细很高。
“我的脚……”苏卿卿下意识地退缩。
“只是坐几分钟,不需要走路。请忍耐一下。”周管家的语气没有商量余地。
她咬着牙,忍痛穿上。每一下细微的动作都牵扯着脚踝的伤处。
晚上八点整,周管家接到一个电话,然后对她示意:“苏小姐,时间到了,请跟我来。”
她搀扶着苏卿卿,一瘸一拐地走出房间,第一次下了楼。
直播地点设在二楼的一间小客厅。背景被布置过,打着柔光,看起来温馨而奢华。顾怀章已经坐在了沙发上。
他穿着一身黑色丝绒西装,没有打领带,衬衫领口随意解开两颗纽扣,少了几分平日的冷峻,多了几分慵懒的贵气。头发精心打理过,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淡淡的营业式微笑。
看到被搀扶进来的苏卿卿,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大约一秒,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讶异,似乎没料到稍作打扮后她竟能如此……顺眼。但那点情绪很快消失,他微微颔首,示意她坐在他身边。
沙发很软,她小心翼翼地坐下,尽量不让受伤的脚承力。距离他很近,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气,混合着一点点发胶的味道。她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手心里全是冷汗。
工作人员快速调整好镜头和灯光,打了个手势。
直播连线开始了。
顾怀章对着镜头露出一个无可挑剔的笑容,熟练地和主持人寒暄,回答关于慈善项目的问题。他的声音透过专业的麦克风传出,低沉悦耳,带着一种能让人耳朵怀孕的磁性。
苏卿卿按照吩咐,努力维持着嘴角上扬的弧度,身体微微向他倾斜,做出亲密依赖的姿态。但她的眼神是空洞的,笑容是僵硬的,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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