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意外”之后,暖阁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无形的定心石。
那日莫泽渊毫不掩饰的惊慌与后续整夜的守候,像一道无声的宣告,彻底奠定了沈林风在南苑,乃至在整个昆仑宗微妙而超然的地位。
流言悄然转变了风向。从前是鄙夷揣测,如今却多了几分心照不宣的敬畏与羡慕。谁能想到,那位冷心冷情的仙尊,竟会对一个废徒出身的宠妾如此上心?甚至亲自守夜?
暖阁内的日子,表面依旧波澜不惊,内里却悄然换了乾坤。
莫泽渊留在暖阁的时间愈发长了。清心殿几乎成了纯粹处理公务的场所,而暖阁,则成了他休憩、甚至…生活的中心。
他习惯了推开门时,那杯温度永远恰好的清茶。 习惯了批阅文书时,手边那份被细心整理归类、贴好灵笺的卷宗。
习惯了深夜醒来,身侧那具温软的身体和清浅的呼吸。 甚至习惯了偶尔处理宗门事务时,听取身边那个女人看似无意、却总能切中要害的一两句“闲话”。
沈林风依旧扮演着温顺解意的角色,只是那份温顺里,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底气。她不再像最初那般时时刻刻小心翼翼,偶尔甚至会流露出一点极淡的、属于她本身灵魂的冷冽和疏离。
这种细微的变化,落在莫泽渊眼中,非但没有引起不悦,反而让他觉得…更真实。
仿佛那只一直绷紧着演戏的野猫,终于因为感受到了足够的安全或者说掌控,而偶尔愿意收起一部分伪装,露出一点点原本的皮毛。
他享受着这种“驯服”的过程。
享受着她恨意之下那丝扭曲的依赖,享受着她冷冽之中偶尔流露的脆弱,更享受着自己能同时掌控这两种极端情绪的快感。
这是一种极其危险而迷人的游戏。
而游戏的筹码,在不知不觉中,早已悄然加重。
这一日,宗门内一位资历颇老、却一直对莫泽渊重用沈林风掌管部分内务颇有微词的长老,在一次议事中,再次隐晦地提起沈林风“戴罪之身,不宜掌权”,言语间甚至暗指她狐媚惑主。
若是往常,莫泽渊或许会冷声斥责,但不会过多表态。
但这一次,没等那长老说完,莫泽渊便抬起了眸。
只是一眼。
没有任何灵力威压,只是极其平淡的一眼。
那长老却瞬间如坠冰窟,后面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脸色煞白,冷汗涔涔而下,再不敢多发一言。
整个议事殿落针可闻,所有长老都屏住了呼吸。
莫泽渊收回目光,仿佛只是拂去一粒尘埃,继续刚才的议题,语气平淡无波。
但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个事实——南苑那位,动不得了。
消息传回暖阁时,沈林风正在教莫念认字。
听到侍女小心翼翼、带着讨好的回禀,她握着玉简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恢复自然,只淡淡“嗯”了一声,仿佛毫不在意。
心中却冷笑更甚。
看啊,习惯的力量多么可怕。
连昆仑仙尊,也逃不过温水煮蛙的定律。
她如今,算是初步在这冰山之上,凿开了一处立足之地。
然而,没等她这口气松多久,新的“意外”便不期而至。
并非她有意设计,而是真正的意外。
莫念病了。
起初只是有些咳嗽发热,沈林风和乳母都未太在意,只当是寻常风寒,喂了些温和的丹药。
但病情却迅速加重,当夜便起了高烧,小脸烧得通红,呼吸急促,甚至开始说明胡话,浑身滚烫,丹药喂下去竟似毫无作用!
“念儿!念儿你怎么了?别吓娘亲!”沈林风抱着浑身滚烫、意识模糊的孩子,是真的慌了神,声音都变了调。
乳母和侍女们也吓得手足无措,暖阁内乱成一团。
“去请香炉峰丹药堂颜长老!快去!”沈林风厉声喝道,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和恐慌。
这一刻,什么算计,什么任务,什么恨意,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她只是一个看到孩子突发重病、心急如焚的母亲!
颜修和很快赶来,一看之下,脸色顿时凝重无比:“这…这不是寻常风寒!像是…像是沾染了某种极其阴毒的秽气!小公子年纪太小,根基未稳,恐怕…”
后面的话他没敢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情况危急!
沈林风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厥过去,全靠一股意志强撑着:“救他!无论如何救他!用什么药都可以!需要什么灵物我去求师尊!”
她声音嘶哑,眼眶赤红,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缘。
就在这时,一股冰冷的威压骤然降临!
莫泽渊的身影出现在内室门口,显然是接到消息立刻赶回来的。他看到床上面色潮红、呼吸微弱的儿子,和抱着孩子、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的沈林风,眉头瞬间锁死!
“怎么回事?!”他声音冰冷,带着骇人的压迫感,一步便跨到床前。
颜修和吓得差点噗通跪下,战战兢兢地回禀了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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