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妒火灼心”的戏码后,暖阁内的氛围陷入一种诡异的平衡。
沈林风似乎真的被伤透了心,虽不再歇斯底里,却变得有些沉默寡言,对着莫泽渊时,那份小心翼翼的恭顺底下,总透着一股子难以化开的疏离和黯然。她依旧尽心伺候,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但笑容少了,眼神也常常是飘忽的,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灰。
莫泽渊将她的变化看在眼里。
他心知肚明这大概率仍是表演,一种以退为进、博取怜惜的手段。但奇怪的是,明知是戏,他心头的烦躁却与日俱增。
他发现自己竟开始不习惯她的沉默。
不习惯那双总是盛满“爱意”和依赖的眼睛,如今只余下空洞的恭顺。 不习惯用膳时,对面只剩下一片令人窒息的安静。 不习惯夜晚拥抱时,那具身体虽然依旧柔软,却失去了往日的温顺迎合,变得被动而僵硬,像在履行义务。
他甚至…开始怀念她之前那些无伤大雅的小性子,怀念她那带着钩子的、鲜活生动的嫉妒。
这感觉让他极其不适。
仿佛有什么东西脱离了他的掌控,朝着未知的方向滑去。
这一日,他批阅卷宗时,不慎被一枚带有阴煞之气的旧玉简反噬,虽及时压制,但一缕煞气还是侵入了经脉,引得他气血一阵翻涌,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侍立一旁的沈林风几乎是在他气息微变的瞬间就抬起了头。
她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文书,几步上前,眉头微蹙,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师尊,您怎么了?”
她的手甚至下意识地抬了抬,似乎想碰触他,又强自忍住,只是担忧地看着他。
莫泽渊抬眸,对上她来不及完全掩饰的关切眼神。那眼神里的担忧真实而急切,绝非伪装。
他心中微微一动,压下不适,淡淡道:“无妨,一点旧煞。”
沈林风的眉头却蹙得更紧:“旧煞入体最是难缠,岂可轻忽?”她不再犹豫,上前一步,指尖凝聚起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灵力,小心翼翼地点在他手腕脉搏处,试图探查。
那点微末的灵力自然探不出什么,反而因为靠近那阴煞之气,让她指尖微微一颤,脸色也白了些。
莫泽渊看着她这副明明自身弱得可怜、却还要强撑着来关心他的模样,心中那点烦躁奇异地被抚平了些许。
他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指,阻止了她徒劳的尝试:“说了无妨。”
他的手掌宽大温热,将她的手完全包裹。
沈林风身体一僵,下意识想抽回手,却又忍住了,只是低着头,声音闷闷的:“…师尊还是请香炉峰丹药堂的长老来看看吧。”
语气里带着固执的担忧。
莫泽渊看着她低垂的、露出一段脆弱白皙脖颈的侧影,忽然生出一种冲动。
一种撕破这层疏离伪装,看看底下到底藏着什么的冲动。
他手上用力,将她拉近了些,声音低沉:“你是在担心本尊?”
沈林风被迫靠近他,能闻到他身上清冷的松柏气息和那一丝极淡的阴煞味道。她睫毛颤抖着,抿紧了唇,不肯回答。
像是闹别扭的孩子。
莫泽渊心底那点莫名的情绪又开始涌动。他伸出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
“说话。”
沈林风眼圈渐渐红了,却倔强地不肯让泪水掉下来,只是哑声道:“弟子人微言轻,担心与否…又有何重要?师尊自有佳人挂念…”
又来了。
又是这套酸溜溜的说辞。
莫泽渊本该觉得厌烦,可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和强忍委屈的模样,那点厌烦却化成了另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
他拇指摩挲着她细腻的下巴皮肤,语气莫测:“若本尊说,重要呢?”
沈林风猛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那瞬间,她眼中闪过震惊、茫然、一丝微弱的希冀,最后又全部化为更深的苦涩和自嘲。
“师尊何必…戏弄弟子。”她偏过头,声音哽咽,“弟子…受不起。”
她的反应,真实得刺痛人心。
莫泽渊看着她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侧脸,心中某个角落忽然软了一下。
或许…
或许她那些嫉妒、那些不安、那些患得患失,并不全是演戏?
或许在那异世灵魂的深处,对他这具皮囊,对他所代表的权力和力量,对他偶尔流露的“温情”,确实生出了一些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扭曲的依恋?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如同野草般疯长。
是了。
她再恨他,再算计他,终究也只是个孤立无援的异世魂。 她需要依附他生存。 她日日承欢在他身下。 她为他生儿育女。 她享受着他带来的权势和优渥。
人心都是肉长的。
恨意之下,滋生出一丝畸形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迷恋和依赖,也并非…不可能?
这个推断,让莫泽渊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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