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有了。”
沃尔夫突然说。
“嗯?”
沃尔夫抓起一把沙子扬过去,“比如我现在想揍你,这也算是一种感情。”
“又或者,你想杀我,这种也算。”
伊戈尔被扬了一脸沙子,倒是没有生气,反而还笑了。
“那你觉得感情是什么?”伊戈尔反问道,“你刚才也说了你有亲人,说说看吧。说不定我还能从你身上获取到什么信息。”
沃尔夫的眼神恍惚了一下。
很久没有跟别人讲过自己的过去了。高烧才刚退,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突然就有了想要说出来的欲望。
说给这个疯子听吧,反正他应该也不会多想。
“…….十九岁之前,我过得很好。”
“母亲温柔,弟弟活泼,还有一个我不认的父亲。”
但在沃尔夫十九岁之前,他还算得上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
伊戈尔并没有插话。
“弟弟十六岁生日,我去给他买一辆摩托车。”沃尔夫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那小子喜欢张扬的颜色。”
“等我回到家时,门口停了辆警车。”
像是重新回想起那个不断在自己梦里出现的场景。
-母亲瘫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手里还握着弟弟的学生卡。
-父亲站在窗边,背影冷得像块石头一样。
“黑帮火并,流弹砸中了他的后脑,故意的。”
当时只是想去买冰激淋。
“…….”
沃尔夫的声音不轻不重。
“我当了警察。想着至少能把那些渣滓送进监狱。”
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节奏如同倒计时。
“但两年后,父亲带了个女人回来。”
伊戈尔挑眉,对于他来说,这些好像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但他还是罕见地站在沃尔夫这边想,“这么快走出来了?”
“他是走出来了。”沃尔夫冷笑一声,“当我母亲整日以泪洗面的时候,他已经和情妇有了孩子。”
“我的父亲,出轨了。”
弟弟死亡的那一天,是家道中落的开端。而父亲出轨的时间,也仅仅过去不到两年,而已。
“母亲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当时我还在总部执行任务。”沃尔夫看向漆黑的岩洞外,“回来时,河边围满了人。我听见他们说———‘又是一个自杀的可怜女人’。”
语气平静到让人害怕。可他眼底的情绪,却是不能用睫毛下的阴影遮挡得住的。
“当年,二十二岁。”
* * * * *
沃尔夫没有说自己的之前的遭遇。
19岁,在德国已经小有名气,因此加入了总部·壹,成为总部最年轻的打手,没有之一。因为在他之前,最小的都有二十五岁。
梦想却是成为一名航海家,于是学习了大量有关于航海的书籍与知识。
张扬个性,年轻气盛是他的代名词。他喜欢笑,因为年纪小,总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他过不去的坎。
19岁的沃尔夫站在总部·壹的玻璃幕墙前,阳光穿透他张扬的棕发,在肩章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是这栋大楼里最年轻的面孔,嘴角永远挂着肆意的笑,连眼尾那颗小小的泪痣都透着股少年意气。
“小鬼,你确定要接这个任务?”老教官把档案袋拍在桌上,“波罗的海的海盗可不会看你年纪小就手下留情。”
沃尔夫转着手中的航海徽章——那是他通过远洋资格考试得来的纪念品——咧嘴一笑:“怕什么?我可是要当航海家的人。”
整层楼响起善意的哄笑。没人当真,可他依旧期待那天的到来。
20岁。
摩托车店的收音机正在播放足球赛,沃尔夫哼着歌调试油门。红色烤漆在阳光下亮得刺眼,后视镜上还挂着弟弟最喜欢的球队挂饰。
“这可是最新款,”店员擦着汗说,“您弟弟一定会——”
手机突然震动。
母亲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听筒里传来的却是撕心裂肺的哭声。
沃尔夫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赶到医院的。只记得消毒水的气味,记得父亲佝偻的背影,记得白布下露出的一缕棕发——和弟弟昨天上学前翘起的发梢一模一样。
“流弹。”警察递给他一颗变形的弹头,“黑帮交火时的流弹。”
那颗带着血的金属静静躺在掌心,沃尔夫突然想起早上弟弟出门时的笑脸:“哥,晚上我要吃你做的苹果派!”
法医室的门开了,母亲昏倒在推车旁。
那天之后,沃尔夫的航海手册永远停在了第47页。
- - - - -
22岁,12月27日。
寒风像刀子般割着脸,沃尔夫把最后一个海盗铐在栏杆上。血从额角的伤口流进眼睛,把整个世界染成红色。
“收队。”他抹了把脸,对通讯器说,“我直接回家,母亲要找我了。”
回家的路堵得水泄不通。警灯在暮色中闪烁,人群围在河岸护栏边窃窃私语。沃尔夫按着喇叭,原本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交通堵塞,直到听见那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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