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十七年,沪上的雨总带着股化不开的潮湿。法租界的旧公馆外,梧桐叶被雨水打湿,沉甸甸地垂着,像极了喵千岁此刻的心境。
她刚从码头接了批“货”,黑缎旗袍下摆还沾着泥水,指尖夹着的烟卷明明灭灭,映得眼尾那颗朱砂痣愈发妖冶。身后跟着两个穿短打的伙计,正将几个木箱往公馆里搬,箱板碰撞的闷响里,藏着旁人听不懂的密码。
“喵老板,这趟货可真险,听说巡捕房的人跟了一路。”伙计擦着汗,声音发颤。
喵千岁吐了个烟圈,红唇勾起抹冷峭的弧度:“姓黄的那群人,无非是想借着查禁鸦片的由头,吞了咱们的路子。告诉底下人,今晚歇业,谁也别往外跑。”
话音刚落,公馆雕花铁门被人敲响,三长两短,是暗号。伙计刚要去开门,被喵千岁按住——这暗号是她定的,却多了个尾音,透着股刻意的轻浮。
“哪位?”她扬声问,手悄悄摸向旗袍暗袋里的勃朗宁。
门外传来女人娇嗲的笑声,带着金饰碰撞的脆响:“喵老板开门呀,妹妹们给您送新茶来了。”
喵千岁眼底寒光一闪。是百乐门的那群“姐妹”,领头的是上个月抢走她三个大客户的白露。说是送茶,指不定憋着什么坏水。
“让她们进来。”她对伙计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悄然后退,隐进回廊阴影里。
铁门“吱呀”打开,三个穿着高开衩旗袍的女人鱼贯而入,白露走在中间,手里拎着个描金茶盒,眼神却像毒蛇似的,在客厅里扫来扫去。
“喵老板就是会享受,这公馆可比我们那破舞厅气派多了。”白露笑着,故意撞了下旁边的侍女,侍女手一抖,茶盏落地,碎瓷溅到喵千岁脚边。
“手笨的东西,还不给喵老板赔罪!”白露厉声呵斥,眼底却藏着笑意。
喵千岁没看那吓得发抖的侍女,指尖在八仙桌边缘轻轻敲着,节奏缓慢,却让空气都凝住了:“白小姐深夜到访,就是为了让我看场好戏?”
“当然不是。”白露打开茶盒,露出里面墨绿色的茶叶,“听说喵老板最近得了批好货,妹妹们也想沾沾光,不如咱们合作?”
她凑近一步,香水味混着脂粉气扑面而来:“我知道巡捕房的黄探长在盯着你,只要你分我三成利,我保你……”
“保我什么?”喵千岁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冰碴,“保我像上个月那三个货主一样,被人发现浮在黄浦江里?”
白露脸色骤变:“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喵千岁站起身,旗袍开衩处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踩着红绣鞋的脚轻轻碾过地上的碎瓷,“前天夜里,你派去码头的那五个黑衣人,现在还在我的仓库地窖里绑着呢。要不要我请白小姐去‘探望’一下?”
三个女人脸色惨白,下意识后退。白露强作镇定:“你别血口喷人!我要去巡捕房告你……”
“告我什么?”喵千岁从烟盒里抽出支烟,旁边突然窜出个身影,麻利地划着火柴递过来。
是个穿着学生制服的少年,十七八岁模样,眉眼干净得像雨后的天空,正是前两天被她从流氓手里救下的苏念安。他此刻手还在抖,却梗着脖子瞪向白露:“你们欺负人!我看到你们在巷子里商量着要抢喵老板的货!”
白露没想到突然冒出来个半大孩子,气得发抖:“你个小叫花子懂什么!”
“我不是小叫花子!”苏念安涨红了脸,挡在喵千岁身前,“我是……我是喵老板的人!”
喵千岁挑了挑眉,没戳破。这小奶狗倒是比她想的更护着人。
“既然话不投机,就请吧。”她下了逐客令,指尖的烟卷指向门口。
白露知道讨不到好,撂下句“你等着”,带着人狼狈地走了。铁门关上的瞬间,苏念安才松了口气,转身看向喵千岁,眼里满是担忧:“她们会不会真的去报官?我刚才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少年个子蹿得快,已经比喵千岁高小半个头,说话却软乎乎的,像只受惊的小鹿。
喵千岁掐灭烟,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触感柔软得像绸缎:“麻烦?她们还不够格。倒是你,胆子不小,就不怕她们连你一起报复?”
苏念安抿着唇,半晌才小声说:“你救过我,我不能让她们欺负你。”
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玻璃,发出细碎的声响。喵千岁看着少年认真的侧脸,突然觉得这潮湿的夜,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她转身从柜子里拿出瓶牛奶,塞到他手里:“喝了赶紧睡,明天还要去学堂。”
苏念安捧着温热的牛奶,看着她转身时旗袍勾勒出的纤细背影,耳尖悄悄红了。
而喵千岁走到回廊尽头,对阴影里的伙计打了个手势:“去,把地窖里那几个人‘送’到黄探长门口。就说,白小姐的‘见面礼’,我收下了。”
雨幕中,伙计的身影迅速消失。喵千岁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指尖的朱砂痣在灯光下,泛着危险而迷人的光。
喜欢维度情途:每世皆遇良人请大家收藏:(m.suyingwang.net)维度情途:每世皆遇良人三月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