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王组长身旁的另一名专家,一个身材精瘦,眼神锐利如鹰,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的中年男人,抓住了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
他身体微微前倾,那双如同鹰隼般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钱大军。
仿佛能看穿他灵魂深处的每一个角落。
“钱大军,”他的声音,冰冷而又充满了压迫感。
“合议庭很快就要对你的案子,进行第二次开庭了。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王组长则继续用他那温和的语气,进行着最后的补刀,一点点地切开钱大军的心理防线。
“你犯了什么罪,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张彪的死,真的是意外吗?张红龙的死,真的和你没关系吗?还有那场针对办案警察的车祸……钱大军,我可以告诉你,我们手里掌握的东西远比你想象的要多。”
他顿了顿将另一份文件推到了钱大军的面前,那是赵金宝和肇事司机李四的口供摘要,上面有他们亲笔的签名和鲜红的手印。
“枪毙你十次,都不为过。”王组长平静地陈述着一个事实,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不要再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了。”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悲悯,
“你幻想的那个人,真的会为了你把自己给搭进去吗?”
“你好好想一想,”王组长的声音循循善诱,像一个魔鬼在低语,
“他们只是想让你把所有的事情都扛下来!这是在利用你,是在稳住你。他们只是需要时间,去抹掉所有的痕迹,然后把你当成一个弃子,彻彻底底地扔掉!”
“甚至……”王组长的声音压得更低,充满了暗示,“你的好大哥或好兄弟可能会觉得,一个死人才最能保守秘密,不是吗?”
“轰——”
这最后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彻底击溃了钱大军的心理防线。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无法遏制的恐惧。
是啊,李玉亮连张红龙都敢灭口,他钱大军知道的秘密更多,又怎么可能幸免?
赵立春这几天反复诱导他扛下所有罪名的行为,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他们不是在救他,他们是在为他准备棺材!
他从始至终都只是一颗棋子!
一颗用来顶罪的棋子。
一颗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
一股被背叛的愤怒和对死亡的恐惧,像两条毒蛇死死地缠住了他的心脏。
“主动交代,检举揭发,争取立功。”王组长将那份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文件,推到了他的面前,“或许你还有一线生机。”
钱大军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他那干裂的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但喉咙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许久他才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他又燃起最后一丝求生的欲望。
“我……如果我主动……交代……你们……你们能保证,我可以活吗?”他的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
王组长看着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们无法向你保证任何结果。生与死,决定权在法律,也在你自己。”
“但我可以告诉你,”他的眼神变得无比真诚,像一个长者在给予最后的忠告。
“如果你能主动交代,积极配合,提供有重大价值的线索,我们会如实地将你的立功表现上报给政府。我们会尽我们最大的努力,为你争取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旁边那位鹰眼专家,则再次用冰冷的声音,敲碎了他最后的一丝侥幸将他所有的退路都堵死。
“当然,这一切都取决于你提供的信息到底有多大的价值。你那些欺行霸市、打架斗殴的破事,就不用再说了,我们没兴趣听。赵金宝和李四,已经帮你把这些都‘回忆’得很清楚了。”
“我再提醒你一次,”鹰眼专家的目光如刀,仿佛能刺穿他的灵魂,
“关于你自己的那些问题,你交代与否,其实已经不重要了。赵金宝、李四几人交代的材料、配合我们收集的证据足够送你上路了。我们给你机会,是为了让你赎罪。你唯一的价值就是交代出,这一切黑幕的幕后之人。”
钱大军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明白了。
他彻底明白了。
对方根本不在乎他认不认罪。
他们要的,是他手里的东西。
是他手里那些,能把李玉亮彻底钉死的“王牌”。
他不过是一个用来交换的“筹码”。
更可笑的是,似乎他曾经的所有马仔都在积极检举揭发他,争取从轻处罚的机会。
唯独他还在这里负隅顽抗。
钱大军低着头,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
他从喉咙深处发出了压抑而又痛苦的呜咽。
他想起了自己风光的过去,想起了自己那个还在上学的孩子……
所有的辉煌与不堪,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悔恨的泪水汹涌而出。
许久他才缓缓地抬起头,那张早已被泪水和鼻涕糊得一塌糊涂的脸上写满了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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