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利俄斯-普莱姆巢都下层,庞大如迷宫般的废弃污水处理泵站被改造成了一座名为“铁砧之心”的临时基地。
这里是张远和他麾下六十五名伤痕累累却顽强不屈的老兵新血的喘息之地。
空气中永恒混杂着浓重的机油味、汗水的酸馊、劣质清洁剂的刺鼻气息,以及从巨大处理池深处飘来的、混合着腐败有机质和化学药剂的水腥气。惨白的管道灯光穿透悬浮的金属粉尘,照亮了这实用主义至上的冰冷钢铁巢穴:回收工字钢和格栅板焊接的多层平台充当宿舍食堂,锈迹斑斑的废弃管道成了掩体、仓库和训练场,油布隔开的角落里堆满了绿皮破烂、待修装备和散发着微弱臭氧的充能装置。
基地里,生活的韧性与粗粝在喧嚣中流淌。
维修区,“当!当!哐啷!”的金属敲击是永不落幕的背景乐。技术兵“火花”光着精瘦油污的上身,带着两个稚气的学徒围着一台受损的绿皮“砰砰炮”较劲。
汗水在他脸上冲出油污中的白痕。“看准了!这他妈的绿皮垃圾!炮管轴心都歪了!得拆下来,重新校准,用咱们的合金衬套加固!”他唾沫横飞地吼着。
一个学徒的锤子敲偏在撬棍上,震得“火花”虎口发麻。“小子!眼珠子长屁股上了?!”他怒骂着,语气却带着老兵特有的恨铁不成钢。另一个学徒的笑声被飞溅的火星烫成了嗷叫,引来一阵粗豪哄笑。
“火花”扔过去一块脏布:“擦擦!这点火星子都扛不住,还想玩绿皮的炮?!”
相对封闭的管道射击场里,“哒哒哒”的激光点射与“砰砰砰”的爆弹轰鸣此起彼伏。
第二小队队长“鹰眼”如雕塑般趴着,改装长管激光枪稳稳指向百米外的绿皮轮廓靶,每一次击发都在靶心留下焦黑孔洞。旁边一个新兵紧张地射击落空。
“呼吸!” “鹰眼”冰冷的声音穿透枪声,“吸满,呼出一半,停住!想象那绿皮光秃秃的脑壳就是你欠了三个月薪水的工头!扣下去要稳,带着恨意!” 新兵照做,第二枪终于命中躯干,换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嗯”。
基地最热闹、荷尔蒙最旺盛的地方,是由巨大废弃防爆闸门铺成的格斗场。场边挤满了光膀子、汗流浃背的队员,叫好起哄声几乎掀翻屋顶。场中央,“铁拳”那堡垒般的身躯正与相对瘦削却肌肉如钢丝绞紧的“剃刀”缠斗。“铁拳”的踏步让金属板震颤,砂锅大的拳头带风砸下。“剃刀”则如滑溜泥鳅,矮身、侧滑、卸力,化解恐怖力量。他抓住“铁拳”发力过猛的空档,闪电般贴近,扣臂绊腿,腰腹爆发——“砰!”一声闷响,“铁塔”轰然倒地,激起尘埃和震耳欢呼。
“漂亮!‘剃刀’!”
“头儿让得好!”
“铁拳”揉着后背咧嘴大笑,用力拍“剃刀”肩膀:“好小子!这招‘铁砧翻身’练成了!下次巡逻,绿皮小头目交给你摔!”
靠近通风管道的角落弥漫着消毒药水和血腥气。医疗兵“药瓶”戴着沾血手套,麻利地处理一个队员胳膊上的绿皮流弹擦伤,嘴里不停:“嘶…跟你说了多少次!看到绿皮废弃工事,绕着走!那里面可能埋着破烂地雷或装死的鼻涕精!下次再莽撞,我就切下你这块烂肉缝个绿皮大尖牙当勋章!” 受伤队员疼得龇牙咧嘴,只能小鸡啄米般点头。
巨大的工业反应釜改造成的炊事锅下,回收燃料块嗡鸣燃烧,锅里翻滚着灰褐色糊状物——合成淀粉、脱水蔬菜、压碎的“高蛋白补充剂”(磨碎风干老鼠肉的公开秘密)和大量调味盐。炊事兵“锅炉”挥舞着巨大合金勺把锅沿敲得梆梆响:“开饭了!今天有惊喜!‘火花’老哥赞助了半升‘高性能润滑剂’(浓烈工业机油)!提香增味,吃了能跟绿皮大只佬摔跤!晚了只剩刷锅水!” 喊声引来嘘声、笑骂和餐盘的碰撞声。
在这片粗粝生命力的喧嚣中心,张远的“个人适应性训练”区域却弥漫着微妙的尴尬与默契。此刻,他脱掉护甲,只穿灰色训练服站在格斗场边,汗水浸湿后背。对面是第一小队以爆发力和关节技见长的“钉子”。
“头儿,您……您真来?” “钉子”眼神兴奋又紧张。
“别磨蹭,来。”张远摆出标准起手式。
“钉子”眼神一凝,瞬间启动!他低身俯冲避开直拳,双手如钳扣住张远手腕和腰带,脚下闪电般勾住脚踝,腰腹协同发力——教科书般的过肩摔!
“砰——!”
沉重的闷响中,张远毫无悬念地被狠狠摔在金属地板上,身体甚至微微弹起。他躺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压抑地咳嗽着,才略显笨拙地爬起,揉着生疼的肩膀后背。
“哇哦!漂亮!‘钉子’!”
“头儿讲究!又给新人喂招了!”
“那必须的!头儿怕把咱们骨头架子摔散了!”围观的队员爆发出热烈掌声、口哨和善意的哄笑。这场景熟悉如集合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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