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铲除了两个暗中窥视的臭虫,接下来就可以安心给两个徒弟上课了。
江沐雪抹去嘴角的血迹,拄着木棍艰难地站直身体。
她看着惊魂未定的两个徒弟,又看了看那两具焦尸,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只有深沉的疲惫和更深的凝重。
“看清楚了?”她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力量悬殊又如何?境界压制又如何?这万瘴古林,毒虫、瘴气、腐植、地脉、甚至敌人本身……万物皆可为刃!找准弱点,利用环境,炼气亦可斩金丹!”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徒弟们苍白的脸和亮起的眼,语气斩钉截铁:
“今天这堂课,叫‘绝境求生’。他们,就是你们最好的陪练!休息半个时辰,然后继续深入。”
爆炸的余波裹挟着焦臭和剧毒的尘埃缓缓沉降,沼泽边缘重新被粘稠的死寂笼罩。
林月棠死死抱着那株覆盖着滑腻苔藓的怪树,小小的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胃里翻江倒海,刚才那两具焦黑扭曲、散发着烤肉与毒气混合恶臭的人形残骸,如同最恐怖的烙印,深深印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呕,咳咳……”她终于再也忍不住,松开树干,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眼泪混着冷汗和污泥糊了满脸。
林月棠感觉浑身冰冷,直到此刻她才后知后觉她做了什么以前想都没想过的事。
这不是试炼场上的点到为止,不是妖兽的生死搏杀,这是杀人,是活生生的人。
在她和师兄的配合下,被师尊设计,两个原本鲜活的生命,被这片恐怖的沼泽吞噬,烧成了焦炭。
修仙界的残酷,第一次如此赤裸、如此狰狞地展现在她面前。
楚祁晏的情况稍好,但脸色也异常苍白。
这场面小意思,毕竟经历过一世,见过为了争夺修炼资源死伤无数的场面,也见过正魔厮杀的惨烈。
他捂着隐隐作痛的丹田,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和心头那股不适的悸动。
而且刚回来他又经历过沉渊谷的搏杀,也见识过戒律堂的酷刑,心志比林月棠坚韧许多。
看着那两具焦尸,他眼中除了后怕,更多是一种冰冷的明悟。
修仙界的狭路相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师尊用最残酷的方式,给他们上了踏入这弱肉强食世界的第一课。
他体内刚刚重塑的根基,在经历了刚才强行催发赤阳指,心神剧震的刺激下,非但没有崩溃,反而如同被淬炼过的精铁,流转的赤金色灵力变得更加凝实、活跃,隐隐有突破的迹象。
江沐雪拄着木棍,一步步走到林月棠身边。
她的脚步有些虚浮,左肩的伤口因为刚才的爆发再次崩裂,渗出血迹,但她脸上没有任何痛楚的表情,只有一片冰封般的冷漠。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干呕不止、狼狈不堪的小徒弟。
“吐完了?”她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如同这古林深处刮过的阴风。
林月棠抬起头,泪眼婆娑,带着恐惧、茫然和无助:“师尊,他们死了?我、我……”
“死了。”江沐雪打断她,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两个金丹修士,想取我们三人的命。若非利用此地瘴气、毒藤、沼气,死的会是谁?是你?是你楚师兄?还是我这个半死不活的师尊?”
林月棠浑身一颤,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气息奄奄的楚祁晏,又看向师尊染血的肩膀和苍白的面容,眼中的恐惧被更深的迷茫和痛苦取代。
“修仙界,不是话本里的风花雪月,更不是天玄宗外门那点勾心斗角。”江沐雪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冰锥刺入林月棠混乱的心神,“这里只有血与火,生与死。身在修仙界中,每个人都有取死之道,与天争命本就是向死而生。
收起你那可笑的仁慈和软弱,只会让你和你珍视的人死得更快、更惨。想想沈星衍,想想戒律堂,若你还是那个只会哭、只会怕的林月棠,你以为你有资格站在这里?你以为你能护得住你想护的人?等着被他抓去当炉鼎,还是看着你楚师兄再被丢进寒牢抽死?!”
“不!不要!”林月棠猛地尖叫出声,脑海中瞬间闪过楚祁晏在寒玉床上灰败濒死的模样,闪过沈星衍那双看似俊美实则冷酷无情的眼睛。
巨大的恐惧瞬间压倒了杀人的恶心感,转化为一种强烈的求生欲和保护欲。
“那就把你的眼泪擦干,从今天开始藏起软弱的眼泪,这是你寻仙问道路上最没用的东西,就应该舍弃。”江沐雪厉声道,“把胃里的东西吐干净,然后记住这种感觉,记住这血腥味,记住这力量悬殊下的绝望,记住今天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不是靠运气,是靠脑子,靠狠劲,靠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东西!包括敌人的轻视和这片该死的林子!”
江沐雪的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林月棠心上。
她看着师尊冰冷的、却仿佛燃烧着某种火焰的眼睛,看着楚师兄苍白却努力支撑的身影,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猛地从心底深处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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