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福贵胖乎乎的脸上没了往日的和气,摇着头:“唉,这世道……这几天大家都警醒着点吧。我看王局和孙队他们,眼睛都熬红了。”
程飞安静地站在母亲身边,听着大人们的对话。她不太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能感觉到一种紧张的气氛。她拉了拉程秋霞的衣角。
程秋霞这才注意到女儿回来了,赶紧收起脸上的忧色,对其他人说:“孩子放学了,我先带她回去。红梅,今天晚上你值班,食堂明天早饭照常,我早点过来。”
周红梅点点头:“行,你快回去吧。”
回到家里,程秋霞一边心不在焉地准备晚饭,一边忍不住念叨:“飞飞,这两天放学就赶紧回家,别在外面乱跑,听到没?”
程飞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那块白瓦片,放在炕桌上:“妈,林青青教我跳房子。山东小孩子玩的。”
程秋霞看了一眼那块小石头,心不在焉地笑了笑:“是吗?玩得开心吗?”
“开心。”程飞说,然后补充了一句,“我摔了好几次。”
看着女儿一本正经报告自己摔跤的样子,程秋霞那干毛巾摸了摸她头上的汗:“刚开始学都这样,以后多练练就好了。衣服整脏了没事,妈给你洗洗。”
第二天,程秋霞照常去食堂上班。一进食堂,她就感觉气氛不对。平时这个时候,食堂里应该已经飘起粥香和馒头味,帮工的刘婶也该开始洗洗切切了。可今天,刘婶虽然也在忙活,却有点心神不宁,时不时抬头看看门口。
“红梅呢?”程秋霞一边系围裙一边问。
刘婶朝外面努努嘴:“刚被王局叫去了,好像有啥事。”
正说着,周红梅回来了,脸色不太好看。
“咋了红梅?王局说啥了?”程秋霞迎上去问。
周红梅把程秋霞拉到灶台后面,避开刘婶,声音压得极低:“秋霞,情况比咱们想的还严重。昨天下午,靠近邻县那段国道,又发现一辆被劫的大货车!司机被打晕捆在驾驶室里,货……又被抢走一车!”
程秋霞倒吸一口凉气:“又是粮食?”
周红梅沉重地点点头:“八成是。而且这次,那伙人更嚣张,留了话,警告不许报警。”她顿了顿,脸上露出后怕的神情,“王局刚通知,让咱们食堂最近注意点,干警们吃饭时间可能更不固定,让咱们随时备着点热乎吃的。另外……让咱们嘴巴都严实点,别往外瞎传。”
程秋霞心里咯噔一下。连续作案,还敢留话警告,这伙亡命徒的气焰也太嚣张了。
“要命,哪来这么一伙胆大包天的人哟。”
果然,接下来几天,食堂的节奏完全被打乱了。往常固定的开饭时间形同虚设,干警们三三两两、行色匆匆地进来,扒拉几口饭,连座位都不找,站着或者靠着墙根就飞快地吃完,然后一抹嘴又急匆匆地离开。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和凝重。
这天中午,程秋霞和周红梅正忙着把温在锅里的饭菜端出来,刑侦队的孙志刚队长和马爱国一起走了进来。两人眼里布满血丝,下巴上都冒出了青色的胡茬,警服皱巴巴的,带着一身烟味和汗味。
“孙队,马师傅,快吃点东西。”程秋霞赶紧给他们盛了满满两大碗米饭,又舀了炖白菜和唯一的荤菜——炒肉片,特意多给了几勺肉汁。
“谢谢秋霞同志。”孙志刚的声音有些沙哑,接过碗,也没找座位,就靠着打饭的窗口,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马爱国年纪大些,看着更疲惫,他端着碗,叹了口气:“这帮狗日的,滑得像泥鳅,一点线索都不留。”
“别提了,我这连个毛都没查着,这群王八犊子会遁地不成,走访周边的人一个可疑人物都没问到。王局气的嘴上起个大燎泡,我这眼睛也火的撩的。”孙志刚扒完最后一口饭,把碗往台子上一放,对周红梅说:“红梅同志,麻烦再给我们装几个馒头,带上路上吃。”
周红梅连忙用油纸包了五六个馒头递过去。孙志刚接过,对马爱国一摆头:“老马,走吧,还得去现场再看看。”
两人来去如风,食堂里仿佛只残留下一丝紧张的气息。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周红梅忧心忡忡地对程秋霞说:“你看孙队马队那样子,怕是几天没合眼了。”
程秋霞默默收拾着碗筷,心里沉甸甸的。她想起自己牺牲的丈夫周诚,当年是不是也这样,废寝忘食,奔波在第一线?她有点想他了,改明抽空去上坟。
下午择菜的时候,食堂里没什么人,刘婶回家拿东西了,只有程秋霞和周红梅在。这时,户籍科的赵晓芬和宣传科的李静结伴来了食堂,看样子是想打听点消息。
“红梅,秋霞,现在到底啥情况啊?听说……动枪了?还死了人?”赵晓芬性子急,开门见山地小声问。
周红梅看了程秋霞一眼,含糊地说:“上面不让乱说。反正……情况挺严重的,你们也管好自家孩子,最近别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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