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卫国看着媳妇期盼的眼神,又琢磨了一下,终于点了头:“行!秋霞,这事你牵头去办。我待会儿就用大喇叭招呼一声,让各家派个当家的,晚饭后到队部开会,你把这事跟大家说道说道,看看大伙儿的意思。”
“哎!好嘞!谢谢卫国哥!”程秋霞高兴地应下。
郑卫国沉吟了一下,说:“这样,我跟几个生产队干部也打个招呼,统一一下思想。这事对屯子有利,只要自愿,不强求,咱们就支持。”
从郑卫国家出来,程秋霞心里更有谱了。她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带着飞飞,先去了几户关系近、或者她知道家里存货多的人家。
第一家先去的是张盛慧家。张盛慧自己带着小铃铛过,日子紧巴,但母女俩勤快,地窖里存了不少山货。
程秋霞说明来意,把样品布给她看。张盛慧摸着布,眼神里满是渴望,但又有些犹豫:“秋霞嫂子,这布是真好啊……可我家……粮食不算多,就还有些蘑菇干、栗子,还有一小坛子冻野菜团子,能行吗?”
程秋霞拉着她的手:“咋不行?蘑菇干、栗子、野菜团子,城里人稀罕着呢,肯定能换。到时候给你和小铃铛都做身新衣裳!”
张盛慧这才露出笑容,连连点头:“哎!哎!那我换!我这就去地窖里拾掇拾掇!”
接着又去了赵媒婆家,她男人老陈头也在。
程秋霞又把事情说了一遍,拿出布样。
老陈头叼着烟袋,眯着眼看布:“嗯,是好布。咱家地窖里,萝卜还有两麻袋,缨子都翠绿着呢。冻的刺老芽团子也还有几十个,榛子、松子也存了些。换!必须换!给我家老婆子扯身新衣裳!”
赵媒婆一听能用家里的东西换布,高兴得直拍手:“哎呀!这可是大好事!我家地窖里萝卜多的是!豆角干、茄子干也有!还有前阵子他爹去套的几只野兔子,我也给风干了几只!都能换不?”
程秋霞笑道:“能!都能!兔子肉更金贵呢!到时候能做身新棉袄!”
又去了王淑芬家。
王淑芬的男人在院子里劈柴,一听这事,把斧头一撂:“好事啊!咱家别的没有,萝卜干、豆角干管够!还有秋天晒的葫芦条,炖肉可香了!都能换不?”
程秋霞笑道:“能!我跟厂里说好了,只要是能存放、能吃的,都行!”
路过老马家,程秋霞也进去坐了坐。
老马话不多,但听说能换布,眼神也活泛了些,低声说:“地窖里还有些土豆,个头不大,但没冻。院子雪堆底下,埋着点秋白菜。莲娜……她教书,也该有件像样的衣裳了。”
就连之前不太密切来往的几户,程秋霞也借着串门的机会,把消息透露了出去。
“张家嫂子,听说没?县里纺织厂用好布换咱屯子里的山货菜干呢。”
“李家大哥,你家院里那堆大萝卜,再不处理开春可就糠了,不如换点东西。”
“赵家婶子,你腌的那酸菜,可是一绝,厂子里的人肯定爱吃。”
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传遍了靠山屯。晚饭后,队部里挤满了人,烟气缭绕,议论纷纷。郑卫国简单说了几句,就把话语权交给了程秋霞。
程秋霞站在前面,手里举着那三尺鲜艳的花布,声音清晰地又把事情原委和换置办法说了一遍。她没提缝纫机和做成品的事,那是后话,现在首要的是把换布的事敲定。
底下立刻炸开了锅。
“这布真不赖!比咱屯子供销社那强多了!”
“用萝卜干、蘑菇就能换?那咱家可有的是!”
“冻豆包行不?我家蒸得多!”
“酸菜呢?我腌了两大缸呢!”
“野菜团子他们要不?蕨菜的、婆婆丁的都有!”
“榛子!松子!咱这玩意儿山里多的是!”
看着群情激动,程秋霞大声说:“乡亲们!静一静!大家有啥,能拿出多少,都到我这和风花、淑芬这儿登个记!我们统计好了,就去跟厂里谈!保证尽量给大家伙儿换回最多、最好的布来!”
人们立刻涌上来,七嘴八舌地报着自家能拿出的东西:
“我家出五十斤萝卜干!”
“我家有三十斤豆角干,还有二十斤冻豆腐!”
“我出十斤蘑菇,都是好的榛蘑!”
“我家没啥菜干,但有五十斤顶好的黏黄米!”
“我出两坛子酸菜!”
“我拿二十个冻野菜团子,都是刺老芽的!”
“我家有十五斤栗子!”
……
程秋霞、李风花、王淑芬三人忙得不可开交,拿着小本本飞快地记录着。飞飞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这热火朝天的场面,不太明白为什么那些平时堆在地窖里、挂在房梁上的东西,突然变得这么抢手。
直到夜深,登记工作才勉强完成。看着本子上密密麻麻的记录,程秋霞心里又高兴又觉得责任重大。萝卜、土豆、各种菜干、山货、杂粮、甚至咸菜、冻货……种类之丰富,数量之多,远超她的想象。这靠山屯,真是个宝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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