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公安局食堂后厨,热气腾腾。
管事的刘胖子指着大盆介绍:“秋霞,以后你主要就管这摊,洗菜、切配。这是张姐,李姐,有啥不清楚的问她们就行。”
张姐是个爽快人,抓起一把青菜就示范:“这菜得这么掰,省水还干净。秋霞妹子,一看你就是利索人!”
程秋霞上手一试,张姐直夸:“哎呦,这刀工!比俺这老手还溜索!”
刘胖子背着手溜达过来,瞅了一眼,点头:“嗯,手不抖,分量足。秋霞,好好干!”
洗菜、切菜、打扫卫生,活儿确实不重,但一上午站下来,腰也有点酸。中午吃饭时,刘大姐凑过来,压低声音问:“咋样?累不?”
“还行,比下地轻省多了。”程秋霞实话实说。
“那就好。”刘大姐夹了一筷子咸菜,“慢慢来,习惯了就好。对了,你家飞飞上学咋样?没哭鼻子吧?”
“没,看着还挺新鲜。”程秋霞想起飞飞早上进教室时那好奇的小模样,笑了笑。
“孩子适应快,有点新鲜的事就能被吸引注意力。”刘大姐说道,又想起什么,“诶,下午你要是得空,去供销社扯点布,给孩子做两身新衣裳,上学了,穿精神点。”
程秋霞心里一动,这倒是个正经事。晚上下班,她还真带着飞飞去了供销社,用带来的布票扯了几尺蓝布和花布,回来就着窗户透进来的光,给飞飞做了件新罩衫。
飞飞穿上新衣服,在屋里转来转去,美得不行。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程秋霞在食堂,手脚麻利,人又和气,很快跟刘大姐还有其他几个帮工的大姐熟络起来。
这天晚上,飞飞睡着了,程秋霞坐在炕沿上,就着昏黄的灯光给飞飞纳鞋底。刘大姐端着个搪瓷缸子溜达过来串门。
“做鞋呢?”刘大姐瞅了一眼,“你这针脚,真密实。”
“闲着也是闲着。”程秋霞笑了笑。
刘大姐喝了口水,压低声音:“秋霞,我听说……你们靠山屯前阵子挺不太平?还挖出鬼子东西了?”
程秋霞手里的针顿了一下,点点头:“嗯,是有这么回事。”
“我的老天爷,可真吓人。”刘大姐拍着胸脯,“怪不得王局长这么照顾你们娘俩,这是立了功了啊!”
“都是碰巧了。”程秋霞不想多谈这个话题。
刘大姐也是个明白人,见程秋霞不愿多说,便岔开了话头:“不过话说回来,来县城也好。你看飞飞,上学多方便。咱这工作,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多稳当。等以后啊,飞飞考上中学,上工农兵大学,那才叫出息呢。”
程秋霞听着,手里的针线活没停,心里却也跟着刘大姐的话活泛起来。是啊,为了飞飞,这步路算是走对了。她抬眼看了看睡得正香的飞飞,小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不知梦到了什么好事。
窗外,县城的夜晚比屯子喧嚣,但也自有其安宁。程秋霞吹熄了灯,躺在飞飞身边。炕已经温热,小小的宿舍里,充满了母女俩相依为命的气息。这日子,新鲜,陌生,却也充满了新的盼头。
那天学前班教算术,老师拿了十根小木棍,一根一根地数。别的孩子都跟着数“一、二、三……”,飞飞却盯着那堆木棍,小眉头微微皱着。等老师数完,问大家:“一共是几根小木棍呀?”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喊:“十根!”
老师满意地点点头,正要进行下一步,飞飞却举起了小手。
“程飞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吗?”老师和蔼地问。
飞飞站起来,指着那堆已经被老师归拢在一起的小木棍,清晰地说:“老师,你刚才数的时候,第三根和第七根,不一样长。第三根短了一点点。”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孩子们都疑惑地看着飞飞,又看看老师。
老师也愣了一下,她拿起那十根作为教具的小木棍,仔细看了看。这些木棍是她随手从一堆里拿的,确实粗细长短有些微差别,但小孩子一般不会注意到,更不会在计数的时候精确指出是哪一根不同。
“程飞同学观察得很仔细,”老师稳住心神,笑着表扬了一句,然后把话题引回算术上,“不过我们在数数的时候,主要是看数量,它们都是小木棍,代表一……”
飞飞却似乎没完全理解,依旧执着于那点细微的差别,小声嘀咕:“就是不一样嘛……”
这天放学校门口,王老师见到来接孩子的程秋霞,笑着说:“飞飞妈妈,我跟您说个趣事儿。今儿上课数小木棍,别孩子都光顾着数数,就您家飞飞,愣是能看出第三根和第七根不一样长,这孩子观察力也太细了。”
程秋霞面上笑着打哈哈:“这孩子就打小眼神好,随她爹,尽瞅些细枝末节。老师您多费心,该管就管。”
晚上回家,程秋霞一边擀面条一边叮嘱飞飞:“闺女,在学校,老师教啥咱学啥。别的……跟别人不一样的,先搁心里,回来跟妈说,记住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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