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鱼汤的香气依旧弥漫。程飞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妈妈精心挑过刺的鱼肉,喝着鲜美的鱼汤,觉得安全又满足。程秋霞看着闺女吃得香,自己也胃口大开,心里琢磨着,以后吃鱼这挑刺的活儿,自己怕是得长期承包了。
后半夜,程秋霞家。
程飞睡得迷迷糊糊,小鼻子忽然用力抽动了几下。一股异常浓郁、带着热气的肉香直往她鼻子里钻,比炖鱼的香味还要让她口水直流,==这味道……是哪来的?
她困惑地睁开眼,借着窗外微弱的雪光,看到旁边的妈妈脸颊通红,眉头紧皱,呼吸又粗又重,嘴里还发出难受的哼哼声。程飞伸出小手推了推程秋霞:“妈……妈?你……你咋这么香?像锅里炖的肉……”
程秋霞烧得昏昏沉沉,毫无反应。
“妈?”程飞又用力推了推,程秋霞只是不耐地动了动,依旧没醒。程飞看着妈妈通红的脸,感受着她身上散发出的、越来越诱人的热乎劲和味道,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简单的小脑袋里成型——妈这是要“熟”了啊,就像锅里炖的肉,熟了就能吃了。(′?皿?`)不行!不能让妈熟了!
巨大的恐慌让她瞬间清醒。她骨碌一下爬下炕,也顾不上穿棉袄棉鞋,只穿着单薄的线衣线裤,光着小脚丫就冲出了屋门。院子里的积雪冰寒刺骨,冻得她直哆嗦,但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人,救妈。
她跑到隔壁李风花婶子家,情急之下看到篱笆围墙角落那个平时大黄狗进出的破洞,想也没想就趴下身子,哧溜一下钻了过去。
狗窝里睡觉的大黄还没来得及叫就看见一个影子进了正屋的门。
李家屋里,李风花和丈夫朱铁牛正睡得沉。迷迷糊糊间,李风花感觉有一只冰凉彻骨的小手在自己脸上、头上乱摸,还伴随着急促的呼唤:“风花婶子!风花婶子!醒醒!我妈……我妈要熟了!”
“嗷——!”李风花吓得魂飞魄散,猛地坐起来,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心脏怦怦直跳,黑暗中只隐约看见一个冒着凉气的小影子站在炕沿前。
“咋的啦?!闹贼啦?!”朱铁牛也被这声尖叫吓醒,一个激灵坐起来,顺手摸向炕边的枕头抱在怀里。
两口子定睛一看,借着窗户透进的微光,只见程飞只穿着单薄的线衣线裤,光着脚丫子站在地上,小脸冻得青白,头发上还沾着钻狗洞时蹭的灰,正焦急地看着他们,嘴里反复念叨:“婶子!叔!我妈要熟了!快!快去看看!”
“熟了?!”朱铁牛一愣,第一反应是着火了,“哎妈呀!隔壁着火了?!”他鞋都顾不上穿就要往外冲。
李风花稍微镇定点,但也被“熟了”这词弄得心惊肉跳,她赶紧下炕,一把抱起浑身冰凉的程飞:“飞飞别急,慢慢说,咋回事?啥熟了?”
“妈!身上!烫!香!叫不醒!”程飞紧紧搂住李风花的脖子,小身子还在发抖。
“?”李风花心里一沉,抱着程飞就往外跑。朱铁牛也反应过来,不是着火,可能是人出事了,赶紧跟上。
跑到程秋霞家院子,并没有看到火光。李风花直接冲进屋里,一摸程秋霞的额头,滚烫,再一看人,已经烧得意识模糊了。
“哎呀!这是起大热(发高烧)了,烧糊涂了。”李风花惊呼,“铁牛!快,快去招呼人套驴车,得赶紧送县医院。”
“哦哦,我这就去。”朱铁牛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跑。
李风花赶紧给程飞找棉袄棉裤棉鞋穿上,一边穿一边后怕:“你这孩子,咋光着就跑出来了?这要是冻坏了可咋整,你妈得多心疼啊,你咋进院的?我没听见拍门声啊。”她看着程飞冻得发紫的小脚丫,心疼得直抽抽。
“我……我怕妈熟了…爬的大黄的洞…”程飞小声说,眼睛一直盯着炕上不省人事的妈妈。
“哎哟,可怜见的吓坏了吧,真机灵啊,乖乖飞飞。”
驴车很快套好了,几个热心的屯邻也赶来帮忙,七手八脚地用厚被子把程秋霞裹严实,抬上了驴车。
朱铁牛招呼来的几个屯邻手脚麻利,很快就把程秋霞用厚棉被裹好抬上了驴车。李风花本想跟着去,可看看漆黑的天色和需要人拿主意的孩子不能没个大人在,她跺了跺脚,对朱铁牛嘱咐:“铁牛,你跟紧点,到医院有啥事机灵着,我把秋霞嫂子家门锁好,看着飞飞……哎?飞飞呢?”
她一回头,发现刚才还在身边的程飞不见了,再一看驴车上,那厚被子鼓起一个小包,程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钻了进去,紧紧贴在昏睡的程秋霞身边,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小手死死攥着妈妈的衣角,抿着嘴,眼神里全是倔强和害怕。
“这孩子!快出来,跟婶子回家。回家,在家等着,她们送你妈去医院,等病好了妈就回来接你了啊。”李风花伸手要去抱她。
程飞却把脑袋往被子里一缩,闷闷的声音传出来:“不!跟妈!妈熟了……我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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