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杨丽娅的会面,余年选在了一家他们母校附近的老茶馆。这里承载着过往的记忆,空气中弥漫着旧书和陈年茶饼的味道,与此刻暗流涌动的氛围形成微妙反差。
杨丽娅准时到来,依旧是得体的着装,但眉宇间那抹若有似无的疲惫,未能完全掩饰。她坐下,自顾自斟了杯熟普,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一瞬间的表情。
“学弟约在这种地方,是打算忆往昔,还是……兴师问罪?”她开门见山,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
余年没有绕圈子,将那份关于地下管廊B7-4节点的初步技术分析报告——当然,隐去了神秘“内线”提供的具体操作细节,推到杨丽娅面前。
“学姐,III号能源站的‘锚点’,似乎是个精致的赝品。”余年目光平静地看着她,“我们收到可靠情报,真正的核心,藏在临港新区的地下管廊里。关于这一点,赵老,或者你,是否知情?”
杨丽娅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她没有立刻去看报告,而是抬眼迎上余年的目光,那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游刃有余,多了几分复杂的审慎。
“地下管廊……”她低声重复,随即露出一抹苦笑,“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他们的狡猾,也……高估了赵老的掌控力。”
这个反应,不似作伪。余年心中微动,继续施压:“我们之前的‘捕风行动’,知情范围极其有限。但对方不仅预判了我们的行动,还精心布置了镜像诱饵。学姐,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杨丽娅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权衡利弊。最终,她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赵老身边,或者我这条信息链上,可能确实不干净了。这也是我最近才隐约察觉的。那条‘失控的管道’,比我们想象的更无孔不入。”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至于地下管廊……赵老可能知道那里存在备用或次要节点,但他大概率也认为核心在能源站。对方这一手‘金蝉脱壳’外加‘引君入瓮’,玩得很高明。不仅骗了你们,可能连赵老都被蒙在鼓里,或者……被利用了。”
“利用?”
“赵老想借你们的手清理门户,维护他那个圈层的秩序。但对方显然不甘心只做被清理的棋子,他们想把水搅浑,甚至……把清理者也拖下水。如果你们在能源站出事,赵老脱不了干系,他们则可以趁机进一步摆脱控制。”杨丽娅的分析冷静而残酷,揭示了权力博弈底层最真实的血腥逻辑。
“那么,学姐你现在站在哪一边?”余年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杨丽娅与他对视,眼神复杂难明:“我站在我自己这边。余年,我说过,我不想局面失控。现在的情况是,赵老的控制力在下降,那条管道愈发疯狂,而你们……是变量,也是我目前能看到,唯一可能打破这种危险平衡的力量。帮助你们,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在帮助我自己。”
她的话半真半假,但余年听出了其中的诚意,至少是现阶段基于利益考量的诚意。
“那个向我们示警,指出真正‘锚点’位置的神秘人,你怎么看?”余年抛出了试探的炸弹。
杨丽娅明显愣了一下,眉头紧蹙:“有人向你们示警?不是我的人。”她沉吟片刻,脸色渐渐变得凝重,“如果真有这样的人……那说明对方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可能是技术核心人员对当前疯狂路线的不满,也可能是权力斗争中的失意者,想借刀杀人。这个人,代号是什么?”
“我们称之为‘牧羊人’。”余年用了苏晴临时起的一个代号。
“‘牧羊人’……引导羔羊避开狼群,还是将羔羊引入新的屠宰场?”杨丽娅喃喃自语,随即严肃警告,“余年,对这个‘牧羊人’,必须保持最高级别的警惕。他提供的信息越精准,背后的动机可能就越危险。他可能在帮你们,更可能在利用你们达成某种我们无法预料的目的。”
这次会面,未能完全拨开迷雾,但确认了几点:杨丽娅和赵老并非与“牧羊人”一体,他们同样面临失控风险;对手的内部可能存在裂痕;“牧羊人”是独立且极度危险的第三方变量。
与此同时,研究院内的技术分析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程日星和老周带领团队,对“牧羊人”提供的“特定指令集”进行了封闭环境下的沙盒测试。
“指令集本身是有效的,结构极其精妙,确实是针对某种特定设备底层日志的只读调用指令,本身不包含破坏性代码。”老周汇报,“但是,我们在指令集的一个隐藏校验模块里,发现了一个‘后门’——不是给我们的,而是这个指令集在目标设备上运行时,会同步向一个未知的境外IP地址发送一个特定的‘握手’信号。”
“握手信号?”余年追问。
“像是确认指令集已被激活并使用。”程日星解释,“‘牧羊人’不仅想让我们读取日志,更想通过我们,向某个存在证明,这个指令集是有效的,或者说……证明我们已经找到了核心并开始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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