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他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皱纹、却异常苍白的脸,嘴角扯出一个比夜枭笑声更令人胆寒的弧度,“就轮到你来当灯芯了!”
那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在每个人耳边炸响,震得林小毛差点晕厥过去。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衣背,他知道,这个驼背的老人,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守观人。七星观,也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补全七灯,似乎成了唯一的生路,但那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代价?
阿毛怀里的铜镜突然发烫。镜面浮现出离火观废墟的景象:一口水晶棺正从地脉深处缓缓升起,棺盖上刻着"往生"二字。透过半透明的棺壁,隐约可见两道纠缠的身影——煜霄心口的莲花疤痕泛着青光,泠霜的冰霜面具正在融化。
"他们还活着!"阿毛的惊呼惊飞檐下乌鸦。铜镜里的画面突然切换,显出判官狰狞的面容。那张与阿毛一模一样的脸上,左眼窝里的铜钱正在转动:"子时三刻,双魂归位。"阿毛只觉得怀里的铜镜猛地一沉,仿佛有千斤重物压了上来。
紧接着,一股灼人的热流从镜面传来,迅速蔓延至他的整个手掌,烫得他几乎要松手。他惊愕地低头,只见那面平日里只映照出模糊影子的古旧铜镜,此刻竟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镜面不再是晦暗无光,而是开始剧烈地波动起来,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漾开一圈圈扭曲的光晕。
就在这光晕之中,一幅令人心惊的画面逐渐清晰起来。
那不是七星观,也不是阿毛熟悉的任何地方,而是离火观那片早已被夷为平地的废墟!焦黑的断壁残垣在镜中伸展,碎石堆里隐约可见烧毁的梁柱。而在那片废墟的最中央,地底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地、带着一种亘古不变的沉重感,向上移动。
那是一口水晶棺。
它完全由透明的水晶雕琢而成,在镜面扭曲的光线下,折射出迷离而诡异的光彩。棺盖缓缓开启,露出里面静躺的身影。棺盖上,两个古拙的篆字——“往生”,在镜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带着某种宿命的指引。
阿毛的呼吸瞬间停滞了。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镜面。透过那半透明的、近乎完美的水晶壁,他看到了里面的一切。
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仿佛在沉睡,又仿佛在永恒的挣扎中定格。
是煜霄,那个总是冷着脸、将剑刺入心口的男子。此刻,他心口那道致命的伤疤,竟没有鲜血流出,反而泛着一层淡淡的、近乎青色的微光,像是某种莲花在幽暗中绽放。而另一道身影,则是泠霜。她脸上那副总是冰冷坚硬、
从不曾流露半分情绪的冰霜面具,此刻竟然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冰晶簌簌落下,露出她本来的面容轮廓,虽然模糊,但那份即将重获自由的气息,却透过冰冷的镜面,扑面而来。
“他们……他们还活着!”阿毛猛地抬起头,声音因激动和难以置信而颤抖着,几乎是喊了出来。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惊得屋檐下栖息的一群乌鸦扑棱棱地惊飞而起,黑压压地掠过夜空,发出刺耳的嘎嘎叫声,仿佛是死神的低语。
他的惊呼刚落,怀中的铜镜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画面如同被切换了频道般,瞬间从那充满生机的废墟切换到了一个更加阴森可怖的场景。
镜中不再是一片废墟,而是一个阴曹地府般的判官殿。阴风怒号,鬼哭狼嚎之声隐约可闻。殿中央,端坐着一位身披黑袍、面容狰狞的判官。那判官的面容扭曲,獠牙外露,双目燃烧着幽绿色的火焰,透着一股不祥的威严。
然而,最让阿毛魂飞魄散的是,那张狰狞的判官脸上,竟然与他长得一模一样!
是的,连那眉眼间的轮廓,那微微上挑的眼角,都分毫不差。仿佛镜中的判官,就是他未来的倒影,或者……就是另一个他!
更让阿毛头皮发麻的是,在那与阿毛一模一样的判官脸上,左眼的位置,竟然镶嵌着一枚旋转的铜钱!那铜钱在幽绿的火焰映照下,边缘闪烁着冷光,正以一种极其缓慢而诡异的节奏,一圈圈地转动着。
每一次转动,都像是敲打在阿毛心头的惊雷。
“子时三刻,”判官的声音如同从九幽地狱传来,冰冷而刺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双魂归位。”
七个字,如同七道冰锥,瞬间刺穿了阿毛的耳膜,直抵心脏。他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双魂归位?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镜中的判官,那与他一模一样的脸,左眼旋转的铜钱……这一切,都与之前驼背老人掀开蓑衣时露出的那个七星窟窿,还有阿毛自己胸口那隐隐作痛的地方,有什么联系?
第二节:照骨寻踪
正午时分,阳光如火焰般炽热,但七星观的大殿却仿佛被一层阴影笼罩,使得那明亮的日光无法穿透厚重的门窗,洒落在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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