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小叔的话,玉儿听见了。”
舒玉站直了小身子,声音清脆,带着一种与她年龄不符的沉稳:
“玉儿也在此表明心迹:第一,玉儿此生,绝不入后宫,也不与任何女子共事一夫。
第二,我的婚姻大事,将来必要自己做主。父母之命不听,媒妁之言不算。”
她心里偷偷补充了一句:终身不嫁也是自己做主,嗯,不算说谎哈!
赵忆闻言,非但没有不悦,反而笑了起来,那笑容如同冰雪初融,带着真诚的暖意:
“好!玉儿有志气!若有朝一日,我真能走到那个位置,必定下一道旨意,准你婚姻自主,天下无人可强迫于你!”
他这话半是玩笑,半是承诺,却让舒玉心里微微一动。这小子,倒是挺上道。
舒玉歪着头,对他露齿一笑:“那就先谢谢赵家小叔啦!”
陈老将军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不识好歹”的家伙,只觉得心口更堵了,捂着胸口,一副随时要厥过去的样子。
看着舒玉那古灵精怪却又通透无比的模样,杨老爹心中最后那点芥蒂也烟消云散了。他其实非常理解陈老将军。易地而处,若他处在陈老将军的位置上,肩负着辅佐旧主遗孤、在波谲云诡的朝堂中杀出一条血路的重任,算计只怕会比陈老将军更多、更狠。他气的,从来不是陈老将军有过那个心思,而是气他行事苟且,不如明明白白地与他商议。兄弟之间,有什么不能摊开来说的?
赵忆军务在身,不能久留,又说了几句话,便匆匆告辞离去。
舒玉看着赵忆离开的背影,又看看院子里虽然依旧板着脸、但眼神已经柔和了许多的阿爷,以及那耷拉着脑袋、像个做错事老小孩似的陈老将军,大眼睛滴溜溜一转,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气氛有点怪怪的。尤其是阿爷,刚才在堂屋里吼得那么凶,怎么赵忆一来,他反倒没什么火气了?
而且刚才赵忆在时,阿爷虽然没给陈老将军好脸色,但似乎……并没有真的动杀心?而陈老将军那番唱念做打,委屈是真,但好像也并非全然无奈?
有鬼!这两个老头肯定有鬼!
她蹬蹬蹬跑到杨老爹面前,叉着小腰,仰着头,开始“逼供”:“阿爷!您和陈爷爷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杨老爹被小孙女问得一怔,与陈老将军交换了一个眼神。
陈老将军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忽。
舒玉见状,更加笃定,小嘴一撇:“不说?那我现在就去跟阿奶说,陈爷爷其实根本没死心,还想骗我给人当媳妇!”
“哎哟我的小祖宗!可不敢胡说!”陈老将军吓得差点跳起来,连忙摆手。
杨老爹看着小孙女那副“我早已看穿一切”的小模样,知道瞒不过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虚点了点陈老将军,终于开了金口,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也算不上瞒。不过是……将计就计,借题发挥,敲打敲打某些人罢了。”
陈老将军老脸一红,梗着脖子辩解:“什么叫借题发挥?老子那是真情实感!被你气得肝儿疼!”
原来,苏嬷嬷那番话固然让杨老爹暴怒,但以他的城府,还不至于完全失去理智。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陈老将军后续的“挽回”举动。两人几十年的交情,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七八分心思。
杨老爹索性将计就计,借着这股“怒气”,把场面闹大,关门放狗(石磊),狠狠下了陈老将军的面子。一来是真心恼怒他算计舒玉;二来,也是做给赵忆看的。
“赵忆那孩子,眼下看着是好的,心性纯正,有原则。”杨老爹看着舒玉,语气深沉,
“可他走的那条路,太难了。将来若遇到绝境,难保不会有人怂恿他,或者他自己也会萌生走捷径的念头。人心易变,我和你这陈爷爷,不过是借着这次机会,提前给他,也给我们自己,划下一道底线。让他知道,杨家可以帮他,但绝不做棋子,更不会拿儿女的终身幸福去交换。这,是原则。”
陈老将军也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神色凝重地接口:“是啊,玉丫头。赵亿现在能坚持本心,是因为他还未真正接触到权力顶峰的诱惑与残酷。一旦前路荆棘太多,阻力太大,难保他不会想着走捷径,届时,你这丫头的‘用处’,恐怕就会被人重新掂量。我们这次……算是敲山震虎,也是未雨绸缪。”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说起来……老子这黑脸扮的,容易吗我?又挨骂又挨踹,还得发毒誓……不过话说回来,”
他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承认:“玉丫头,陈爷爷也不骗你。在此之前,我确实存了那份心思。觉得你若能与小殿下……对大家都好。是陈爷爷心思龌龊,看轻了你,也看轻了赵忆。这骂挨的也不冤枉。”
舒玉听得目瞪口呆,小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看看自家阿爷,又看看一脸“我认罪”的陈老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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