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初年,关外黑水镇有个叫赵老四的马贩子。这人四十出头,精瘦干练,一双眼睛总透着几分精明。他常年走南闯北,倒卖牲口,在黑水镇算是个见过世面的人物。
这一年大旱,镇上的老井见了底,唯独赵老四院里的那口私井,泉水依然清冽甘甜。乡邻们拎着水桶上门求水,赵老四起初还客客气气,后来眼珠一转,竟做起了卖水的营生。
“井水又不是你赵家造的,是天赐的!”有老人气得直跺脚。
赵老四倚在门框上,剔着牙:“井在我家院里,就是我赵某人的。想要水,拿钱来。”
这天傍晚,赵老四刚打发走几个穷邻居,忽见门外来了个生面孔的孩童。这孩子约莫七八岁光景,穿着不合时宜的杏黄短褂,面色苍白,一双眼睛又黑又大,直勾勾地看着井口。
“谁家娃娃?快回家去!”赵老四挥手驱赶。
孩童不答,只是伸手指了指井口。赵老四顺着方向看去,井口竟飘出一缕若有若无的白气,他揉揉眼,再定睛一看,又什么都没有。
“怪事。”赵老四嘟囔着,转身回屋,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当夜,赵老四做了个怪梦。梦中那黄衣孩童站在井边,轻声说:“我乃看守此井的井泉童子,见你贪心太过,特来警示。若再不让乡邻取水,必有灾祸。”
赵老四惊醒,满头大汗。他本就是混江湖的,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事半信半疑。“不过是个噩梦罢了。”他自言自语,并没放在心上。
第二天,他照旧卖水,甚至把价钱又抬高了三分。
奇怪的事接连发生。先是赵老四发现井水莫名变浑,沉下一夜才恢复清澈;接着他家的牲口开始焦躁不安,尤其是那匹他最心爱的黑马,一到井边就扬蹄嘶鸣,不肯靠近。
镇上来了个游方道士,穿着破旧道袍,手持拂尘,挨家挨户化缘。到了赵家门前,道士突然停下脚步,眉头紧锁。
“施主,你家这井有古怪啊。”道士对赵老四说。
赵老四心里一惊,表面却强装镇定:“胡说八道!我这井好得很。”
道士摇头:“井泉本为天地所生,应有公心。你独占牟利,已惹怒了守井的灵体。若不改正,只怕祸及家人。”
赵老四啐了一口:“少来这套,不就是想骗几个钱吗?”说罢把道士轰走了。
当夜,赵老四的独子小宝突然发起高烧,满口胡话,不停喊着“黄衣服的小孩”。赵老四请来郎中,药灌下去却毫无效果。眼看儿子小脸烧得通红,赵老四的妻子哭成了泪人。
“莫不是...真得罪了井里的东西?”妻子抽泣着说。
赵老四这才慌了神,想起连日来的怪事和梦境。他一跺脚,连夜跑到镇东头请教沈婆婆。沈婆婆是这一带出了名的香头,据说能通灵保家仙。
沈婆婆听了赵老四的讲述,点起三炷香,闭目片刻后说:“你这井中的确是位井泉童子,本是保一方水源清净的善灵。你贪心卖水,已犯了大忌。明日正午,备三样素果、一壶清酒,在井边诚心忏悔,立誓改过。若童子肯原谅,你儿子自会好转。”
赵老四再不敢怠慢,第二天一早就张罗起来。他还宣布井水免费对乡邻开放,之前收的钱也一一退还。正午时分,他恭恭敬敬在井边摆上供品,磕头认错。
说也奇怪,仪式刚完,屋里就传来消息,小宝的烧退了,还嚷着肚子饿。赵老四又惊又喜,对井拜了又拜。
自此,赵家井水再不收费,赵老四也像变了个人,时常接济乡邻。只是偶尔夜深人静时,他会看到井边似乎有个黄衣小童的身影一闪而过,朝他微微一笑,便消失不见。
井泉童子的事很快在黑水镇传开,人们取水时都会恭敬地朝井口拜一拜。这口井的水始终甘甜充沛,即便后来周边又遭旱灾,它也从未干涸。
镇上的老人常说,山水有灵,不可轻侮。井泉虽小,亦有童子守护;人心虽大,却需知足常乐。这道理,赵老四这辈子是再也不敢忘了。
而每逢月圆之夜,若有心人细听,似乎还能听到井边传来孩童清脆的笑声,如同泉水叮咚,清澈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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