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明的遗孀李婉秋在家中等候。
她约莫四十五六岁年纪,保养得宜,但眼角眉梢笼罩着挥之不去的哀愁。
她穿着素雅的黑色连衣裙,举止间仍保持着大家闺秀的风范。
“书房还保持着那晚的样子。”
她声音轻柔,带着一丝颤抖,“我不愿意改变任何东西,总觉得...总觉得那样就会抹去他最后的痕迹。”
秦风温和地说:“我很抱歉在这种时候打扰您,但为了查明真相...”
“我明白。”
李婉秋打断他,勉强露出一丝微笑,“老陈是个好人,他不该这么不明不白地离开。“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请尽管说。”
她领着秦风穿过宽敞的客厅,来到一扇厚重的实木门前。书房位于别墅的东南角,相对独立安静。
推开房门,一股旧书和皮革特有的气味扑面而来。
房间很大,三面墙都是顶天立地的书架,塞满了各种书籍和文件。
正中摆放着一张宽大的红木书桌,桌面上整齐地排列着文具、文件和一台台式电脑。
左侧是一组真皮沙发和茶几,右侧靠窗处有一个小吧台。
地毯是深蓝色的,厚实柔软,踏上去几乎无声。
秦风站在门口,目光缓缓扫过整个空间。
根据案卷记载,陈永明的尸体是在书桌右侧被发现,呈侧卧姿势,右手捂着胸口,左手伸向最底下的抽屉。
“当晚您听到什么异常声响吗?”秦风问。
李婉秋摇头:“书房的隔音做得特别好。“
”老陈谈生意时不喜欢被打扰,所以当初装修时特意加强了隔音。“
”即使站在门外,也几乎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秦风走到书桌前,手指轻轻拂过光滑的桌面。
案发后现场已经被彻底清理过,但还是能想象出当时的情景——
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在属于自己的私密空间里,突然之间生命戛然而止。
“我可以单独待一会儿吗?”秦风问道。
李婉秋点点头,轻轻带上门离去。
当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一人时,秦风深吸一口气,让感官完全打开。
他先是沿着墙壁慢慢走动,检查每一扇窗户。
正如案卷所述,所有窗户都从内部锁死,无任何撬动痕迹。
通风口很小,只能容一只猫通过,栅栏完好无损。
书架的排列整齐有序,书籍按门类和时间顺序排列,显示出主人一丝不苟的性格。
秦风随意抽出几本书翻阅,没有发现异常。
他的注意力回到书桌上。桌面整洁得几乎过分,每件物品都放在特定位置:
笔筒在右上角,便签盒在左上角,电脑显示器居中,电话机在左侧。看得出陈永明是个注重秩序的人。
但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秦风退后几步,从不同角度观察书桌的整体布局。
然后他恍然大悟——书桌与地毯上的印记有细微的偏差。
如果不是从特定角度看,几乎无法察觉,但书桌确实比地毯上常年压出的痕迹向窗户方向偏移了约两厘米。
他跪下来,仔细检查地毯。
深蓝色的羊毛地毯上,确实能看到书桌四脚长期压迫形成的凹陷。
但其中一个桌脚的压痕边缘有轻微模糊,像是书桌被移动过后又放回原处,却没有完全对准原来的位置。
秦风从口袋中取出便携式紫外线手电筒,打开后对着地毯仔细照射。
在特定波长的紫外线下,一些肉眼难以察觉的痕迹显露出来——
从书房门口到书桌之间,地毯的绒毛有被重物拖压过的细微迹象,形成一条若有若无的轨迹。
这痕迹非常轻微,几乎被日常行走的痕迹所掩盖,但在紫外线下,因受压而变形的绒毛呈现出与周围区域不同的反光特性。
秦风若有所思地站起身,目光落在书桌后方墙壁上挂着的一个装饰物上——
那是一台精美的古董摆钟,黄铜外壳雕刻着繁复的花纹,玻璃罩后的钟摆静静地停在那里。
案卷中提到,这台钟在案发当晚9点15分停摆,原因是发条耗尽。
他凑近仔细观察,发现钟壳背面的接缝处有极其细微的划痕,像是最近被打开过。
通常这种装饰用的古董钟不会经常调试,为何会有开合的痕迹?
正当他陷入沉思时,书房门被轻轻敲响。
李婉秋端着一杯茶进来:“秦警官,有什么发现吗?”
秦风接过茶杯,借机问道:“这台钟很漂亮,是陈先生的收藏品吗?”
李婉秋的眼神略显恍惚:“那是老陈最喜欢的物件之一,是从他祖父那辈传下来的。“
”说起来真是蹊跷,那钟几十年来从未停过,偏偏就在那天晚上...”
“钟停的具体时间您知道吗?”
“保姆9点15分进来提醒老陈服药时,注意到钟已经停了。”
李婉秋说道,“老陈有高血压,每天固定时间需要服药。“
”那钟平时很准,所以保姆习惯根据钟声来判断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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