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数了数通知书上的数字,学费一年五百块,加上住宿费、书本费,再算上生活费,一年至少上千块。
这在唐洼子村,算是个天文数字。
沉默了半天,爹闷头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锅子在鞋底上狠狠一磕,溅起几点火星,动作带着几分决绝:
“动物科学,科学、科学,毛主席早就说了,科学是好东西,科学是第一生产力!砸锅卖铁,也得供!咱老林家,总算盼到祖坟冒青烟了!”
我心里像揣了个兔子,又蹦又跳,还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慌。
跳出“农门”,是村里祖辈盼了几代的梦,可真要跳出去了,除了喜悦,脚下那熟悉的泥土味儿没了,心里头空落落的,还有点怕。
怕啥?怕城里的高楼太晃眼,怕那水泥地硌脚,更怕自己这条土鲤鱼,跳不过那道高高的“龙门”,辜负了爹娘殷切的期望和沉甸甸的付出。
小莲眨了眨眼睛,她年纪虽小,却懂事得很,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
“哥,你别担心,去了省城好好念书,家里有我呢!”她拍了拍自己瘦弱的胸脯,语气像个大人。
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这个妹妹,一直都是家里的开心果,也是我最放心不下的人。
围观的乡亲们渐渐散了,议论声飘在风里,有人说“老林这辈子值了”,也有人小声嘀咕“一千块,够买两头牛了”。
我捏着通知书,站在老樟树下,看着远处的山坳,那里有我割过的稻子、放过的牛、摸过鱼的小河。
山风拂过老樟树的叶子,沙沙作响,像是在为我这尾即将跃出山涧的鲤鱼送行。
前方是浩瀚的江海,还是更湍急的险滩,我无从知晓,只能攥紧这张单薄的纸,纵身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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