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特眼皮重得像坠了铅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缓缓掀开条缝。脑袋里像塞了团浸了水的乱麻,昏沉得厉害,浑身骨头缝都透着酸软,仿佛被十头蛮牛踩过、又被巨石碾了一遍。待意识如晨雾般慢慢散开,映入眼帘的是两张粉雕玉琢的小脸——珂莉儿的银发如月光般柔顺流淌,发梢还沾着片小野花;珂琳的黑发似墨瀑垂到肩头,发间别着根草叶。姐妹俩一左一右守在他身旁,睫毛上挂着未干的泪珠,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关切与欣喜像春日破土的嫩芽,蓬勃得快要溢出来。
“大哥哥,谢谢您!”珂莉儿声音清越如银铃,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那触感软乎乎的,“您的契约没有半分束缚,我们真的自由了,身子也全好了!”珂琳使劲点头,小脑袋上的呆毛颤巍巍的,眼里闪着崇拜的光:“哥哥的血好厉害,像太阳一样暖乎乎的!抹在身上,伤口一下子就不疼了!”
皮特望着她们额间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契约印记,心里像揣了块刚出炉的热乎饼,暖得发烫。这场契约没给他添半点好处——既没新天赋傍身,力气也没见长,更没法和姐妹俩心灵相通,连她俩模样都没像萨克蝎子那样,冒出些奇奇怪怪的变化。可他就是打心眼儿里欢喜,嘴角咧得能塞下俩鸡蛋,连眉梢都透着笑意。“做好事哪图回报?”他暗自琢磨,心里那股子“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的执拗劲儿,倒比先前更足了三分。
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见姐妹俩蹦蹦跳跳地捡着洞穴里新生的小花,把各色花瓣凑成小束,皮特撑着石壁慢慢站起身。在他看来,这般娇俏的小姑娘,就该住带阁楼的小洋房,盖着绣着蔷薇的软被,抱着雪白的绒毛熊睡安稳觉,哪能窝在这不见天日、满是霉味的鬼地方?他牵起两只温软的小手,步伐虽还有些虚浮,脊梁骨却挺得笔直,朝着矿井外走去。脚边的碎石子被踩得“咯吱”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新生活伴奏。
谁知刚出洞口,刺眼的阳光让他下意识眯了眯眼,随即就瞧见自家那只萨克蝎子正弓着背,螯钳张得老大,尾刺绷得笔直,与一群人剑拔弩张地对峙。那群人里,既有熟人也有生面孔——打头的正是被他一脚踹得在空中转体三百六十度的青年剑士哈利,此刻脖子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下巴都快被勒得抬不起来,活像只歪脖子鹅。他身边还站着三个鼻青脸肿的跟班,眼眶乌青,嘴角破皮,显然是上次没挨够揍,又凑了过来。
“就是他们,阿隆老爷!”哈利踮着脚,往一个中年人身后缩了缩,声音却尖得像捏着嗓子唱戏,还带着点没好利索的沙哑,“这混球把您追了整整一年的宝贝藏在这破矿洞里!要不是小的眼皮子尖,派了人死死盯着洞口,早让他们溜之大吉了!”
皮特眼神一凛,像被针扎了似的瞬间绷紧了神经。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那位被称作“阿隆老爷”的中年人:一袭黑袍如泼墨,领口绣着暗金色的闪电纹路,针脚细密,一看就价值不菲;他周身散发的阴冷气息,让周遭的空气都仿佛结了层薄冰,连旁边的野草都蔫了几分。中年人身边站着七个汉子,个个面无表情,双手背在身后,气息敛得像深不见底的寒潭,瞧不出半点深浅——显然是久经沙场的硬茬子。再往后,一百多个轻甲战士列成整齐的方阵,胸口的闪电徽章在阳光下闪着冷光,黑压压一片,气势汹汹得像要把眼前的小山丘掀翻。
“小哈利,你这出息是越来越倒退了。”阿隆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像钝刀子割肉,又沉又闷,“一个萨克蝎子的契约人,你们四个大男人,都能被揍得满地找牙?我那宝贝就趴在你脚边,你愣是没瞧见——我都怀疑你是帮哪边的了,废物!”
哈利吓得脖子一缩,冷汗顺着绷带往下淌,浸湿了衣领,连大气都不敢喘,活脱脱一只受惊的鹌鹑,脑袋恨不得埋进胸口。
皮特心里门儿清,这局面,怕是唾沫星子说破天也解决不了。“好人当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管了这事儿,就不能让俩丫头再受委屈。”他低声嘀咕着,从储物袋里摸出纯钢折凳,“哐当”一声撑开,一屁股坐上去,把两个吓得往他怀里钻的小萝莉搂得紧紧的。他看似老神在在地抠着凳腿上的铁锈,指尖却在微微发颤——方才那通血祭,几乎抽干了他半条命,现在浑身虚得厉害,连握剑的力气都未必有。
他这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模样,彻底点燃了阿隆的火气。“看来这位先生,是没把我阿隆放在眼里啊。”阿隆嘴角勾起一抹阴笑,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冰锥,直勾勾地盯着皮特,“在下阿隆,雷之力量佣兵团第三副团长。识相的,把你怀里的双子交出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该知道,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不是吗?”
皮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唾沫星子差点溅到凑得最近的哈利脸上,回怼得毫不客气:“老子行得正坐得端,交朋友也得挑挑拣拣。跟蠢货、混蛋称兄道弟?那不是掉了身价么!我怕晚上睡觉,都得被自己恶心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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