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市城内,硝烟未尽,枪声零落。
曾经象征着陆鼎山统治核心的“总督府”大楼,楼顶那面绣着“陆”字的旗帜已被扯下,取而代之的是北地的战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坦克履带碾过满是瓦砾和弹坑的街道,步兵小队挨家挨户地肃清着残敌,零星的抵抗如同水花,迅速消失在北地军队绝对优势的浪潮中。
大部分陆鼎山麾下的守军,在得知花莲失守、援军无望后,早已士气崩溃,成建制地放下武器投降。城内更多的是恐慌的平民和试图躲藏的低级官员。秦穆的肃清部队与情报人员,如同梳子一般,开始对重点目标——伪政权各部门、陆鼎山可能的藏身地、以及银行、仓库等进行接管和搜查。
胜利的基调似乎已经奠定,肃清残敌、安抚民众、重建秩序成为了首要任务。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大战过后的疲惫与劫后余生的茫然。
然而,在接管原日军驻夷洲(名义上已撤离)的某处旧联络站兼货栈时,意外发生了。
一队“蛟龙”旅士兵在搜查货栈后院时,与一群看似普通、穿着浪人服饰、正在焚烧文件的男子遭遇。对方反应极其迅速且专业,并非普通浪人或溃兵所能及,利用地形掩护,以精准的短点射进行抵抗,瞬间造成北地士兵数人伤亡。
带队连长立刻意识到不对劲,呼叫支援。激战片刻后,这群“浪人”被压制在一处库房内。最终,在付出一定代价后,士兵们冲入库房,击毙了最后几名负隅顽抗者。
清理战场时,士兵们在被击毙的“浪人”身上,以及他们未来得及完全焚毁的文件和物品中,发现了令人震惊的证据:
藏匿在宽大和服下的南部十四年式手枪、手雷、以及精密的军用望远镜和指北针。
部分烧焦的文件残片上,清晰可见日本军部的印章、电台频率密码表以及标注详细的北地军队在夷洲部署草图。
其中一具尸体的内衣上,缝着写有“黑鼬特别行动组,小野次郎”的布条。
在货栈地下密室,搜出了囤积的炸药、雷管、以及数部大功率军用电台。
铁证如山!这些根本不是什么浪人,而是由日本军部直接指挥、潜伏下来,准备进行破坏、情报搜集乃至策动暴乱的军事人员!陆鼎山的迅速败亡,让他们来不及完全撤离或转入更深的地下。
消息被火速呈报至已进驻台市原总督府的霍聿枭面前。
总督府会议室内,气氛瞬间从胜利的松懈降至冰点。霍聿枭看着摆在面前的那些日军制式武器、文件和照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中凝聚的风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骇人。
“浪人?”他拿起那支南部手枪,手指摩挲着冰冷的枪身,声音低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闷雷,“好一个‘浪人’!身穿和服,手拿刀枪,在我的土地上,杀我的兵!”
他猛地将手枪拍在桌上,巨响让在场所有将领心头一凛。
“看来,有些人还是没学会什么叫教训。”霍聿枭缓缓抬起头,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扫过在场每一位高级军官,“江汉城的事情,东海的炮声,都没能让他们记住,这片土地,容不得他们撒野!”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渐渐恢复生气的台市街道,但话语却带着尸山血海般的寒意:
“传令全军——”
他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达到台市城内城外每一个北地作战单位,也通过加密电波,发往金陵和奉垣:
“即日起,于夷洲全境,展开地毯式搜剿!凡发现持械抵抗之日军人员,无论其如何伪装,无论其是否身着军服,一经确认,无需请示,无需俘虏,就地格杀!”
“对所有协助、包庇、窝藏日军之人员,视同叛国,严惩不贷!”
“此令,适用于任何在此土地上,与我北地为敌之外国武装人员!我北地,不要此等豺狼之俘虏!唯有其血,可祭奠我阵亡将士之英灵!”
“不要战俘!”
这四个字,如同沉重的战鼓,再次敲响在北地军队的每一个角落。这道命令,并非一时激愤,而是霍聿枭基于对敌人卑劣手段的深刻认知,以及必须用最残酷手段斩断一切外患触手的决断。他要以此,彻底杜绝日后无穷无尽的渗透与破坏,也要以此,向所有依旧觊觎这片土地的外部势力,宣告北地的铁血法则!
命令下达,北地军队的肃清行动瞬间带上了浓烈的血腥味。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多处隐藏的日军据点被陆续发现。有的负隅顽抗,被北地士兵用火箭筒和炸药连人带窝端掉;有的试图伪装成平民蒙混过关,但在严格的盘查和秦穆情报部门的甄别下无所遁形;少数被活捉的,在经过紧急审讯、榨取完情报价值后,也被毫不留情地处决。
台市、隆基……各大城镇都响起了处决日本潜伏人员的枪声。鲜血染红了土地,但也以一种极端的方式,迅速净化着这片刚刚光复的土地上的毒瘤。
国际社会再次哗然,对北地“违反战争惯例”、“野蛮屠杀”的指责铺天盖地。但霍聿枭对此充耳不闻。在回复一份来自某中立国的“关切”时,他只冷冷地回了一句:“对付潜入家中的强盗,主人的权利,是将其打死,而非请其喝茶。”
沈未央在奉垣收到战报和霍聿枭的命令全文后,只在实验记录上写下了一行字:“非常之时,需行非常之法。代价巨大,然或为必须之恶。” 他理解并支持霍聿枭的抉择,尽管这抉择沾满血腥。
林晓等年轻研究员则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他们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书本外的战争是如此残酷,而守护来之不易的和平与尊严,需要何等决绝的意志与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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