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烨俯视着她眼中汹涌的情绪风暴,看着她身体因剧毒和激动而濒临崩溃的征兆。他脸上的冰寒没有丝毫融化,反而更加凝实。他收起了那个粗陶小瓶,那动作如同收起一件微不足道的证物,却宣告着铁证如山。
“林晚夕,”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极具压迫感,如同山岳倾轧,“掖庭失火,罪证指向于你;忘忧居血案,刺客死于你曾中之毒,引毒之香出自你居所,其源指向披香殿。而你体内,蚀心寒毒与锁喉剧毒同存,相互倾轧,随时可能将你彻底撕碎。”
他微微倾身,玄色的身影带着无与伦比的帝王威压,几乎笼罩了她全部的视野,那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清晰地映出她此刻濒死挣扎的狼狈模样。
“告诉朕,”他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审判之锤,悬于她摇摇欲坠的生命之上,“你与披香殿慕容氏,究竟有何仇怨?这蚀心石,这‘锁喉’剧毒,又究竟从何而来?一字不虚,朕或可为你……讨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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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香殿。
夜已深沉,殿内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昂贵的鲛绡纱幔低垂,金兽吐出的瑞脑香气馥郁得有些腻人。慕容华只穿着一身素色的寝衣,外面松松罩着一件银线滚边的海棠红外袍,斜倚在铺着厚厚雪狐皮的贵妃榻上。她手里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羊脂玉佩,姿态看似慵懒闲适,眼神却不时飘向紧闭的殿门,指尖无意识地收紧,透露出内心远非表面的平静。
贴身大宫女碧荷小心翼翼地奉上一盏温度刚好的参茶,低声道:“娘娘,夜深了,您多少歇息一会儿吧?陛下…陛下今夜想是在处理忘忧居那边的乱子,怕是……”
“乱子?”慕容华红唇微启,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随即又化为慵懒的轻哼,“一个藏污纳垢的掖庭,塌了也就塌了。至于那个贱婢……呵,卷入那等地方的血案,还身怀剧毒奇石,怕是早已尸骨无存了吧?”她端起茶盏,用杯盖轻轻撇着浮沫,动作优雅,眼神却锐利如刀,“倒是可惜了云先生,竟也折在了里面……”
话音未落,殿外骤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宫人惊慌失措的阻拦和低喝。
“放肆!昭仪娘娘寝殿,岂容擅闯!”
“滚开!奉陛下口谕,披香殿一干人等,原地待命!违者,杀无赦!”一个冰冷无情、带着铁血煞气的声音穿透殿门,如同寒冬凛风刮了进来。
慕容华端着茶盏的手猛地一抖,滚烫的参茶泼洒出来,烫红了手背,她却浑然未觉。那张绝美的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惊疑不定的苍白。陛下的影卫?深夜持谕而来,杀气腾腾……难道……
不等她细想,“哐当”一声巨响!披香殿沉重的雕花殿门被人从外面狠狠撞开!
两队身着玄甲、面覆黑铁面具、只露出一双双冰冷无情的眼睛的影卫,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涌入殿中!沉重的铁靴踏在金砖地面上,发出整齐而沉闷的轰鸣,肃杀之气如同实质的寒冰,瞬间冻结了殿内所有温香暖玉的气息!他们行动迅捷,训练有素,一部分人如鬼魅般散开,迅速控制了殿内各个出入口以及侍立的宫女太监,冰冷的刀锋无声出鞘半寸,寒光刺目;另一部分则如同标枪般钉在殿中,为首一人,正是影卫副统领冷锋,他手中高举一枚雕刻着盘龙的玄铁令牌,声音毫无起伏,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陛下口谕:披香殿慕容氏,即刻觐见!”
“觐见?”慕容华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放下茶盏,努力维持着昭仪的仪态,只是声音微微发颤,“陛下深夜召见,所为何事?本宫……”
“带走!”冷锋根本不容她多言,厉喝一声打断。两名影卫如狼似虎般上前,一左一右,毫不客气地架住了慕容华的手臂!那力道之大,根本不容她有任何挣扎的余地!
“放肆!本宫是陛下亲封的昭仪!你们岂敢……”慕容华惊怒交加,厉声呵斥,试图挣脱。
“娘娘!”碧荷惊呼着想要扑上来,却被旁边一名影卫反手一记刀鞘狠狠砸在肩头,闷哼一声摔倒在地,痛得蜷缩起来,再不敢动弹。
“慕容氏!”冷锋上前一步,冰冷的铁面几乎贴到慕容华惊惶失措的脸上,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如同深渊,“陛下在承晖殿等着问话。关于掖庭失火、忘忧居血案、‘月魄沉水’之香、‘锁喉’剧毒,以及……蚀心石!娘娘若不想体面尽失,就请即刻移步!”
每一个词都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慕容华心头!掖庭失火?忘忧居血案?月魄沉水?锁喉剧毒?蚀心石?!这些……这些陛下怎么会知道?还知道得如此清楚!云湛呢?他失手了?还是……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几乎窒息。被影卫强硬架着往外拖行时,她精心梳理的发髻散乱下来,素色的寝衣和单薄的外袍在夜风中显得狼狈不堪,哪里还有半分宠妃的雍容华贵?披香殿内所有被控制的宫人,全都低着头,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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