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短暂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凝滞,像投入死水的一粒石子,在我心中激起惊涛骇浪!有反应!他竟然有反应!那颗琉璃珠……是我在组织秘档深处,关于云湛早年经历碎片中唯一捕捉到的、模糊不清的线索!只言片语提到过他在青州曾有过一段短暂停留,似乎与某个小女孩有过交集,赠过一颗珠子。那线索语焉不详,来源不明,连组织都判断真实性存疑,只是被我当作最后一丝渺茫的、或许能触动他的希望,如同救命稻草般死死抓住。
此刻,这孤注一掷的试探,竟真的……戳中了他?!
巨大的惊疑和一丝绝处逢生的微光瞬间冲淡了恐惧。我屏住呼吸,泪水依旧在脸上肆意流淌,目光却死死锁住他的眼睛,不肯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袖中毒针依旧紧扣,心却悬到了嗓子眼。
云湛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松动,依旧是那副冰冷淡漠的模样。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月光勾勒出他挺拔而孤绝的身影,如同庭院中一尊沉默的玄铁雕像。唯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在短暂的收缩之后,似乎变得更加幽暗,更加难以测量。仿佛我刚才抛出的不是一颗童年的信物,而是一块投入无底深渊的石头,连一丝涟漪都吝于回应。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流淌。夜风吹拂梧桐叶的沙沙声,此刻听来如同鬼魅的低语。
终于,就在我几乎要承受不住这无声的压力时,云湛极其缓慢地、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没有回答关于琉璃珠的任何问题,甚至没有再看我一眼。
他只是微微侧过脸,下颌的线条在月光下绷出一道冷硬的弧线,薄唇轻启,吐出一个极其短促、听不出任何情绪的音节:
“好。”
话音落下,再无停留。玄色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倏然转身,衣袂在风中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几步之间便已消失在庭院深处那片浓重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里。只留下庭院中冰冷的月光,满地破碎的梧桐叶影,以及那根孤零零躺在青石板上、沾满尘埃的深蓝色旧丝带。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那股混合着冷冽松香与淡淡血腥气的独特气息,冰冷地缠绕着我,如同无形的枷锁。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脸上冰凉的泪痕还未干透,颈侧被他气息拂过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诡异的灼烫感,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几乎要撞碎肋骨。方才那声短促的“好”字,如同冰锥般悬在头顶,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未知重量。
他……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是应允了我那个关于琉璃珠的问题?还是仅仅在说……“明日替我去个地方”这件事……“好”?
月光无声地洒落,将我的影子长长地拖曳在冰冷的地面上,孤寂而单薄。夜风吹过,卷起几片枯叶,打着旋儿落在那根被遗弃的深蓝丝带上,更添几分凄凉。
袖中,那枚淬毒的银针依旧冰冷地躺在掌心。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针尖,一丝尖锐的刺痛传来,却远不及心头的混乱和沉重。
忘忧居……
琉璃珠……
那声意味不明的“好”……
无数念头在脑中疯狂冲撞,搅得一片混沌。明日卯时三刻,城南“忘忧居”。那扇门后等待我的,是万劫不复的深渊,还是……绝境中一丝渺茫的转机?
我缓缓弯下腰,手指颤抖着,一点点靠近地上那根深蓝色的旧丝带。指尖触碰到冰凉的布料,上面沾染的尘土颗粒硌着皮肤。就在即将将它拾起的瞬间,动作却猛地顿住了。
云湛扯下它时那冰冷的目光,那句“配不上你如今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清晰地回响在耳边。这不仅仅是对一件旧物的丢弃,更是对我所有身份、所有退路的彻底否定和嘲弄。
一股混杂着屈辱、愤怒和更深的寒意猛地冲上头顶。
指尖蜷缩了一下,最终,我猛地收回手,任由那根丝带如同弃履般继续躺在冰冷的尘埃里。
不能捡。至少现在,不能在他可能注视着的任何地方,流露出对“过去”一丝一毫的留恋或确认。
我慢慢直起身,最后看了一眼丝带遗落的位置,仿佛要将这屈辱的一幕刻进心底。然后,强迫自己转过身,拖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朝着与云湛消失方向相反的、属于“林晚夕”这个伪装身份的临时居所走去。
脚步落在青石板上,发出轻微而空洞的回响。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之上。夜风卷起衣袂,寒意刺骨。庭院深深,月光惨淡,前路如同这浓得化不开的夜色,一片漆黑,凶险难测。唯有袖中毒针冰冷的触感,和脑海中那枚模糊不清的琉璃珠影像,成了这无边黑暗中,唯一能抓住的、冰冷而虚幻的浮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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