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如同一个巨大的开关,瞬间引爆了凝固的空气!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刹那间,所有席位上的人,无论王公贵胄、朝廷重臣,还是命妇贵女、内侍宫娥,如同被无形的巨浪席卷,动作整齐划一地离席、跪伏在地!头颅深深低下,额头紧贴着冰冷光滑的汉白玉地面。山呼万岁之声如同海啸般轰然响起,声浪震天动地,带着绝对的虔诚与臣服,在流光溢彩的御花园中反复回荡,冲散了先前所有的压抑!
巨大的声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撞得林晚夕耳中轰鸣,也猛地将她从阿勒罕带来的恐怖凝视中震醒!她几乎是凭着本能,随着身侧那位年长夫人的动作,慌忙离席,深深跪伏下去。额头触碰到冰凉坚硬的地面,那刺骨的寒意让她混乱的头脑瞬间清醒了一瞬。
心脏还在疯狂跳动,带着劫后余生的余悸。刚才……刚才阿勒罕那一眼,几乎要将她的魂魄都冻结!若非这及时响起的通禀……
山呼万岁之声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浪高过一浪,充满了整个空间。在这震耳欲聋的声浪中,一种截然不同的、更加恢弘、更加浩荡的无形威压,如同初升的朝阳,正从莲池入口的方向,无可阻挡地弥漫开来,迅速覆盖、驱散了南疆使臣带来的所有阴霾与寒意。
脚步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不再是阿勒罕那带着诡异韵律的步伐。这脚步声沉稳、平缓,每一步落下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与大地脉动相契合的厚重感。它并不快,却带着一种主宰乾坤、掌控万物的从容。脚步声所过之处,连那震天的万岁声浪都似乎被无形的力量梳理、规整,变得更加整齐,更加虔诚。
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窒息的期待感,在每一个低伏的头颅上方弥漫。
林晚夕跪伏在冰冷的汉白玉地面上,额头紧贴着地面,身体因为方才巨大的恐惧和此刻更加强烈的威压而微微颤抖。她不敢抬头,只能看到眼前一小片被宫灯照亮的光滑地面,上面倒映着琉璃灯盏扭曲的七彩光晕和周围人影模糊的轮廓。
那沉稳威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所有人的心尖上。
终于,脚步声停在了莲池畔最高的御座之前。
那笼罩天地的恢弘威压,也在此刻达到了顶峰!如同实质的光辉,瞬间洒满整个御花园!
“平身。”
两个字。
声音并不算特别洪亮,甚至带着一丝清越的质感,如同上好的古玉相击。然而,就是这简单的两个字,却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无需任何强调的绝对权威。它清晰地穿透了依旧回荡的万岁余音,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如同神谕。
山呼万岁之声瞬间止息。
无数跪伏的身影,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动作整齐地缓缓起身。衣料摩擦的窸窣声汇成一片微澜。
林晚夕也随着众人,动作有些僵硬地直起身。膝盖因为方才的紧张跪伏而有些发麻,心跳依旧急促。她下意识地、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敬畏,抬起眼睑,朝着那至高御座的方向望去——
只一眼。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彻底凝固了!
整个世界的声音、光线、色彩……一切的一切,都如同退潮般迅速远去、消失,只余下一片绝对的、令人失聪失明的空白!
御座之上,高踞着的身影,沐浴在无数琉璃宫灯汇聚的、最明亮、最柔和的光辉中心。
他并未穿着繁复隆重的衮服冕旒,只一身玄色常服。那玄色深沉如最纯净的子夜,没有一丝杂色,仿佛能吸纳周围所有的光线,唯有衣料本身在灯下流转着一种内敛而高贵的暗芒。衣襟和袖口用极细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金线,绣着极其简约的云龙纹样,唯有在特定的角度和光线下,才能窥见那惊鸿一瞥的、象征着无上权力的磅礴气韵。
墨玉般的乌发用一根同样玄色的、毫无纹饰的发带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在饱满光洁的额角。他的五官……
林晚夕的呼吸彻底停滞了,大脑一片空白,丧失了所有思考的能力。
那是一种超越了性别、超越了尘世所有审美标准的、近乎神只般的容颜。眉骨如山峦般挺括,斜飞入鬓,带着天然的、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鼻梁高挺笔直,如同最完美的玉雕,线条流畅而有力。薄唇的唇线清晰优美,色泽是极淡的、如同初绽樱花瓣的浅粉,此刻正微微抿着,形成一个坚毅而疏离的弧度。
然而,最令人心神俱震的,是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眼型是极其完美的凤眸,轮廓深邃,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天生的睥睨与威仪。瞳孔的颜色,是林晚夕此生从未见过的奇异色泽——并非纯粹的黑,也非寻常的褐。在琉璃宫灯最明亮的光线下,那瞳仁深处,竟呈现出一种极其深邃、极其纯净的……暗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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