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春桃的呼吸都屏住了,惊恐地看着林晚夕紧绷的侧脸。
林晚夕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最后一丝波动也彻底消失,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那点涂抹在眼周的“孔雀青”,在车厢的幽暗里,仿佛无声地流转着更加幽邃的冷光。她没有去看春桃,也没有去掀那车帘。她甚至没有改变坐姿,只是极其冷淡地、清晰地对着车帘外的空气,说了一句,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车壁的冰棱般的质感:
“走。”
一个字,干脆利落,毫无情绪,如同驱赶一只挡路的苍蝇。
车夫是侯府的老人,得了指令,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扬鞭,口中低喝一声:“驾!”
拉车的健马得到指令,猛地发力,车轮再次辚辚转动起来,毫不犹豫地、径直朝着前方驶去!丝毫没有顾忌那匹挡在侧前方的白马!
慕容华完全没料到对方竟敢如此无视他!他本以为林晚夕至少会掀开帘子,哪怕是怒斥他几句,那样他也有更多羞辱的把柄可抓。却万万没想到,对方竟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予,直接下令驱车前行!
那黑漆马车带着一股决绝的气势直冲而来,慕容华胯下的白马受惊,长嘶一声,本能地扬起前蹄,向后倒退了几步,才堪堪避开车轮的轨迹。慕容华猝不及防,差点被掀下马背,狼狈地勒紧缰绳才稳住身形,那身宝蓝色的锦袍都弄皱了。
“你!”慕容华惊魂未定,随即是滔天的怒火和被当众羞辱的难堪!他英俊的脸瞬间扭曲,苍白的面皮涨得通红,指着那辆已经驶过他身边、继续平稳地驶向宫门的马车背影,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变了调:“林晚夕!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竟敢冲撞本世子!你给我站住!”
回答他的,只有那渐行渐远的、规律而冷漠的车轮声,和车后扬起的、细微的尘埃。
林晚夕端坐在马车内,背脊挺得笔直,如同冰雪雕琢的塑像。她甚至没有回头去看一眼慕容华那气急败坏的丑态。方才那瞬间的指令,似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也抽走了她强行支撑的脊骨。紧攥着裙摆的手,指节依旧泛白,微微颤抖着,泄露着内心翻涌的惊涛骇浪。胃里的翻滚感更加强烈,一股冰冷的腥甜涌上喉咙,又被她死死地压了下去。
春桃惊魂未定地看着她,嘴唇哆嗦着,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马车内一片死寂,只有车轮碾压青石板的单调声响,一下,又一下,如同敲在人心上。
刘管家所乘的马车也缓缓跟了上来,经过慕容华身边时,车帘依旧低垂。刘管家沉静的目光透过帘隙,扫过慕容华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狰狞的脸,又看向前方林晚夕那辆毫无停顿、笔直驶向宫门的马车,眼神深处,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微光,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悄然漾开,随即又归于深沉的平静。他收回目光,车帘无声地合拢。
慕容华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两辆定远侯府的马车一前一后,毫无阻滞地驶过宫门前金吾卫的查沿,消失在巍峨宫墙投下的巨大阴影里。他胸中的怒火如同被浇了滚油,疯狂燃烧,烧得他理智全无!被当众无视的奇耻大辱,被马车驱赶的狼狈,尤其是林晚夕最后那冰锥般的一个“走”字,如同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他骄纵的心里!
“好……好一个林晚夕!”他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刻骨的怨毒,“攀上了南疆的蛮子,就不把本世子放在眼里了?贱人!你给我等着!”
他猛地想起方才马车交错而过时,那惊鸿一瞥间,透过未曾完全合拢的车帘缝隙,他似乎瞥见了林晚夕的侧脸。苍白,紧绷,但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在车厢的幽暗里,似乎格外地深,深得有些诡异,眼周仿佛笼着一层看不真切的暗影,那暗影里……好像有极其细微的、令人心悸的幽蓝光芒一闪而过?
是错觉?还是……
那诡异的印象如同冰冷的蛇,缠绕上他因愤怒而狂躁的心头,带来一丝莫名的、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寒意。随即,这寒意又被更猛烈的怒火和羞愤所吞噬。
“妖女!”他恨恨地低骂一声,仿佛这样就能驱散心头那点不适。他猛地一甩马鞭,狠狠抽在白马的臀上。
“驾!”白马吃痛,长嘶一声,带着满腔无处发泄的怨毒,也朝着宫门方向冲去,马蹄声凌乱而暴戾,打破了宫门前的肃穆,引得守卫的金吾卫们纷纷侧目,眉头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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