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阁,刑律殿。
殿宇恢弘,以玄黑巨石砌成,风格冷峻肃杀。两侧矗立着十八根盘龙石柱,龙口衔着幽蓝色的火焰,将大殿映照得一片森然。此刻,殿内气息凝重如铁。
林凡立于殿心,身姿依旧挺拔,但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并非畏惧,而是强行剥离那丝与“锐金之骨”建立的联系,对他神魂造成了不小的反噬,加之之前金气伐髓的损耗并未完全恢复,此刻状态可谓雪上加霜。
殿首高座之上,端坐着剑无涯。他面色平静,目光却如万古寒潭,深不见底。两侧分坐着数位气息渊深的长老,先前那红脸长老赫然在列,眼神锐利如刀,紧紧锁定林凡。凌无绝则站在剑无涯下首位置,垂手而立,面色复杂。
“林凡。”剑无涯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可知罪?”
林凡抬头,迎向剑无涯的目光,不卑不亢:“晚辈不知身犯何罪,请阁主明示。”
“哼!还敢狡辩!”红脸长老猛地一拍座椅扶手,怒喝道,“你暗中以神识窃取‘庚金源核’本源,意图不轨,真当我等察觉不到吗?若非阁主早有布置,岂容你猖狂至今!”
果然是为了此事。林凡心念电转,知道抵赖无用,对方既然发难,必然掌握了某种证据。他沉声道:“晚辈身为守剑人,维护剑冢,感应源核气息乃分内之事。至于窃取本源……晚辈只是借此气息巩固修为,疗愈旧伤,绝无损害源核之意。若此举有违门规,晚辈愿受责罚,但‘窃取’、‘不轨’之罪,晚辈不敢领受。”
他承认了借用气息,但否认了恶意,将性质限定在“利用环境修炼”的范畴,这是目前最好的辩解策略。
“巧言令色!”另一位面容枯槁的长老冷声道,“庚金源核乃我派根基之一,岂容外人染指?你之行为,与窃贼何异?按律,当废去修为,逐出山门!”
废去修为!殿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凌无绝眉头微蹙,欲言又止。他亲眼见过林凡梳理剑意的手段,也隐约感觉到林凡并非奸恶之徒,但触犯禁地核心,确实是重罪。
剑无涯抬手,止住了众长老的呵斥,目光依旧落在林凡身上:“林凡,你之辩词,苍白无力。不过,本座且问你,你之前言及可助剑冢‘刮骨疗毒’,如今,你可能证明,你汲取源核气息,非是损害,而是……另一种形式的‘滋养’?”
此话一出,众长老皆露愕然。连林凡也微微一怔。
剑无涯此言,看似追问,实则给林凡留下了一个极其微小的突破口!他需要林凡证明其行为的“价值”,而非单纯的“危害”!
林凡瞬间明白了剑无涯的意图。这位阁主,并非真要置他于死地,而是在权衡,在观察,或许,还想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神魂的刺痛与身体的虚弱,脑中飞快思索。证明?如何证明?直接展示混沌金丹与锐金之骨的深层联系无异于自曝其秘。那么……
“晚辈无法直接证明。”林凡缓缓道,在众长老露出讥讽神色前,他话锋一转,“但晚辈愿立下军令状!给晚辈一月时间,晚辈可让剑冢外围三成区域的残剑灵性复苏迹象提升一成,让紊乱剑意的自我平复速度加快两成!若做不到,甘受任何处罚!”
这个军令状,并非直接关乎源核,却与剑冢的整体状态息息相关。若能达成,无疑能证明他林凡的存在,对剑冢利大于弊!
众长老面面相觑,都觉得此子口气狂妄。剑冢残剑灵性沉寂无数岁月,岂是那么容易复苏的?紊乱剑意的平复更是自然过程,加速两成?谈何容易!
剑无涯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恢复平静:“你可知道,若做不到,意味着什么?”
“晚辈清楚。”林凡斩钉截铁。他没有退路,必须赌一把。而且,他并非毫无把握,混沌金丹对锐金之气的统御力,以及造化玉碟的推演之能,就是他最大的底气。
剑无涯沉默了片刻,整个刑律殿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等待他的决断。
“好。”剑无涯终于开口,“本座便给你这个机会。一月为期。此期间,你仍为守剑人,但活动范围仅限于剑冢外围你所属石屋方圆百丈,由凌无绝加倍监管。若逾期未成,两罪并罚,绝不姑息!”
“阁主!”红脸长老急道。
剑无涯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多言。他看向林凡的眼神,带着一种深沉的探究:“林凡,记住你的承诺。下去吧。”
“晚辈领命。”林凡躬身行礼,在凌无绝的“陪同”下,退出了刑律殿。
离开那肃杀的大殿,回到剑冢那熟悉的森然环境中,林凡才感觉心头的压力稍减。他知道,自己赢得了一个月的喘息之机,但也将自己逼到了悬崖边上。
“你太冒险了。”凌无绝跟在他身边,忍不住说道,“复苏残剑灵性,加速剑意平复……这绝非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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