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河畔对峙
河面上的气氛瞬间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水上部落战士手中的渔叉齐刷刷对准了岸上的阳歌等人，阳光下的骨刺石尖闪烁着寒光。他们常年在水上生活，身形稳健，眼神如同脚下的河水般深沉而冰冷。
岸上，獠率领的铜器小队也立刻举起铜矛和弓箭，毫不示弱地对准了河中的木筏。新铸的铜矛在晨光下反射出不同于石器的、独特的金属冷辉，带着一种原始的威慑力。
双方隔着几十米的河面，无声地对峙着，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敌意和警惕。水流声、风声，以及双方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阳歌压下心中的紧张，上前一步，走到岸边。他抬起双手，掌心向外，做了一个通用的表示“停止”、“无恶意”的手势，目光平静地迎向那位戴鱼骨冠的首领。
那水上部落首领（暂称其为“鱼骨首领”）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似乎没想到这个岸上的“入侵者”会做出沟通的姿态。他也抬起手，示意手下稍安勿躁，但警惕并未放松。
他再次指向石堰，然后又指向自己，最后划了一个大圈将整条河流包括进去，脸上带着强烈的不满和质问。
阳歌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条河是他们的领域（或至少他们认为自己是主宰），石堰的修建侵犯了他们的利益，或者至少是改变了他们熟悉的环境。
如何沟通？语言完全不通。
阳歌大脑飞速运转。他先是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然后指向石堰，再指向部落的方向，最后做了一个“吃饭”的手势。他的意思是：我们修建它，是为了部落的食物和生存。
接着，他又指向石堰上游那片因为水位抬高而形成的、更宽阔平静的水域，那里明显有更多的鱼群在游动。然后他指向水上部落的木筏和渔叉，做了一个“捕鱼更多”的手势。
鱼骨首领眯起眼睛，看着上游那片丰饶的水域，又看看阳歌，似乎在权衡。他显然注意到了石堰带来的渔业资源变化，但这似乎并不足以完全打消他的敌意。
他摇了摇头，再次指向石堰，然后做了一个“破坏”、“摧毁”的强硬手势！他身后的战士立刻发出低沉的呼喝，举起渔叉，做出威胁的姿态。
岸上的獠等人也立刻紧张起来，铜矛前指，弓弦拉紧！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岩灵突然上前。她没有看对方的首领，而是目光锐利地扫过木筏上的一些细节。她注意到对方木筏上晾晒着几种特定的水草和贝类，那是部落以前偶尔采集、但并未重视的食物。
岩灵拉了拉阳歌的衣袖，低声快速说了几句。阳歌闻言，眼睛一亮。
他立刻示意身后的族人，快速跑回营地。不一会儿，族人抬来了几个陶罐，里面正是阳歌之前试验制作的咸鱼和发酵鱼酱，以及一些烤好的淀粉饼。
阳歌打开陶罐，示意没有危险，然后将陶罐放在一段粗大的浮木上，轻轻推入河中，让水流带着浮木缓缓漂向水上部落的木筏。
鱼骨首领警惕地看着漂来的陶罐，示意一名战士用渔叉将其钩上木筏。他小心地检查着陶罐里的东西，那咸鱼和鱼酱散发出的特殊咸香和发酵气味，显然引起了他的兴趣。他迟疑地用手指蘸了一点鱼酱放入口中，咀嚼了几下，眼中猛地爆发出惊奇的光芒！
他又拿起一块淀粉饼尝了尝。
周围的战士也都好奇地看着首领的反应。
阳歌趁机再次用手势比划：我们用石堰获得食物，也愿意用食物（鱼获、新食物）交换和平。他指了指陶罐，又指了指双方，做了一个“交换”、“分享”的手势。
鱼骨首领沉默了。他看看陶罐里的新奇食物，看看上游丰饶的渔场，再看看岸上那些手持怪异金属武器、纪律严明的战士。硬碰硬，他们或许能摧毁石堰，但必然付出惨重代价，而且对方似乎掌握着他们不知道的食物加工技术。
良久，他脸上的强硬神色稍稍缓和。他抬起头，对着阳歌，指了指陶罐，又指了指太阳，做了一个“再次升起”的手势（意思是明天），然后指了指河流下游的方向。
他的意思似乎是：这些东西，我们感兴趣。明天，还在这个地方，再进行接触。然后，他挥了挥手，木筏缓缓调头，向着下游驶去，最终消失在雾气朦胧的河面上。
对峙暂时解除，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才发现手心全是冷汗。
“他们…明天还会来。”岩灵看着下游，语气凝重。
“嗯。”阳歌点点头，“这不是结束，只是开始。他们想要我们的东西，无论是食物，还是…技术。”他看了一眼手中冰冷的铜矛。
和平的曙光或许出现，但建立在脆弱的利益交换和武力威慑之上。与水上部落的交往，必将是一条微妙而危险的道路。
而部落的内部，随着铜器武装的出现和连续的外部压力，阳歌的实际领导地位在危机处理中愈发凸显，与巫的传统权威之间，那微妙的平衡正在悄然发生变化。
（第二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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