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爆炸后的第三十天,清晨六点。启明城笼罩在一种异样的宁静中,不再是死寂,而是一种带着伤痛的、小心翼翼的平静。曾经愤怒咆哮的烂尾楼“星纹家园”工地,裸露的水泥框架在晨曦中如同巨兽的骸骨,静默之石(如今更像是“灰烬之石”)依旧矗立,但其内部奔涌的暗红色光芒似乎缓和了许多,如同即将熄灭的炭火。
嬴政站在工地边缘,指尖轻轻拂过粗糙冰冷的水泥墙面,那里还残留着昔日愤怒的涂鸦。他胸口的“灰烬之核”纹路不再灼痛,却依然清晰,如同烙印。
“首席,‘心跳共振基金’的初步模型已经构建完成。”萧何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带着一种不同于往日精打细算的温和,“按照您的构想,将尝试把公民自愿捐赠的、平稳正向的‘心跳能量’——我们暂称为‘疗愈值’——与这片废墟的物质结合,转化为具有生命活性的‘疗愈土’。”
张良补充道:“同时,我们起草了《无条件接纳日》和《跨代共居互助契约》的框架。前者旨在建立一个全社会共同面对创伤、倾听彼此的仪式;后者则尝试让社区内拥有空置房间的老人,与在动荡中失去稳定居所的家庭或个人,特别是孩子,建立新的互助关系,以‘情绪劳动’和陪伴换取栖息之所。”
“把绝望的灰烬,变成生长的土壤?”项羽看着那片巨大的废墟,眉头紧锁,但眼神中已没有了之前的暴戾,而是某种笨拙的思索,“这比打架难多了。”
“但或许,更有力量。”嬴政转过身,目光扫过聚集过来的核心成员,“我们无法抹去伤痕,但可以决定在伤痕上种植什么。传令下去,启动‘心跳花园’计划。全网直播,自愿参与。”
没有激昂的动员,只有平静的开始。直播信号悄然接通,标题是简单的【心跳花园:在伤痕上种植未来】。弹幕功能开放,但不再有审判的颜色,只有无声的流淌,如同汇入江河的溪流。
第一批来到工地的,是那些在DPC清零和烂尾楼事件中受损最重的居民。他们脸上还带着疲惫和创伤,但眼神中多了一丝微弱的、名为“希望”的光。紧随其后的,是来自联邦各郡的志愿者,以及许多听闻消息自发前来的老人和孩子。
项羽换上了一身便于活动的工装,他没有再挥舞盘龙戟,而是和志愿者们一起,小心翼翼地清理着废墟中的碎石和垃圾。他那双曾经开山裂石的手,此刻正轻柔地搬开一块块断砖,仿佛生怕惊扰了沉睡的土地。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奶奶看着他额角的汗水,递上一杯清水,轻声问:“小伙子,你这么大的力气,怎么来干这个了?”
项羽愣了一下,接过水杯,笨拙地回答:“力气……也能用来搬走痛苦,种下东西。”
另一边,韩信关闭了他那总是运算不停的沙盘。他拿起一把铲子,学着别人的样子,开始平整土地。起初他的动作还很生硬,带着算法师固有的精确感,但很快,他就发现土壤的柔软和不确定性远非数据可以衡量。他放下铲子,对旁边正在撒种子的孩子笑了笑:“今天,我们不计算了,只感受。”
萧何没有带着他的算盘。他挽起袖子,亲自将第一批由格物院利用初步收集的“疗愈值”催化生成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疗愈土”搬运到规划好的种植区。当他将一捧富含能量的土壤轻轻铺在曾经写满“断供”字样的地面上时,一种奇异的平静感涌上心头。他看着掌心沾染的、带着星光的泥土,喃喃道:“这比任何账本上的数字,都更让人觉得……踏实。”
张良和冯劫没有起草新的法律条文。他们拿着小铲子和花苗,融入了种植的人群。张良一边帮一位老人扶正番茄苗,一边倾听对方讲述儿子在边疆服役的故事。冯劫则和几个孩子一起,将象征不同含义的花种——向日葵代表希望,薰衣草代表宁静,三色堇代表思念——埋入松软的疗愈土中。法律,在这一刻,化作了具体的行动和陪伴。
刘邦的直播间异常安静。他没有喧哗,没有带货,只是用镜头默默记录着:记录着老人颤抖的手如何指导孩子埋下种子;记录着项羽小心翼翼搬运树苗的样子;记录着嬴政蹲在角落,亲手将一株特别娇弱的白色小花植入土壤,那花朵的位置,恰好在他胸口“灰烬之核”纹路所指向的地面。
公子嚣也来了。他带着他那枚存储着“童年记忆”的U盘,在嬴政的陪同下,走到花园中心一棵新栽下的、被命名为“记忆树”的幼苗旁,挖了一个小坑,郑重地将U盘埋了进去。
“它会在这里,和花园一起长大吗?”孩子仰头问。
“会的。”嬴政摸了摸他的头,“你的记忆,会成为它的养分。”
最令人动容的,是那些“跨代共居”的初步践行者。一位独居的老教授,将自己空余的房间提供给了一个在动荡中失去住所的年轻家庭。此刻,老教授正坐在临时搬来的藤椅上,用温和的语调给那家的小女孩讲述着关于星辰和植物的古老传说,而小女孩则认真地将一颗颗花种按进老人指定的地方。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仿佛跨越了年龄的鸿沟,温暖而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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