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刚刚大战了一个喜欢看人跳‘科目三’的古神,以星文残卷作赌,胜存败亡?”项庄揉着因为过度绷紧而有些酸胀的太阳穴,语气里充满了荒诞感,仿佛在确认自己是否还在某个光怪陆离的梦境里。
沈砚小心翼翼地避开项羽的目光,把水晶记录仪藏得更深了些,小声嘀咕:“严格来说,是它被提督的‘军工风爵士’和全队的‘铁血踏歌’帅炸了……”
项羽面无表情,指节轻轻敲击着舰桥栏杆,那星纹残卷的【卷六〈机动〉】在他玄甲内侧散发着微弱的、令人尴尬的温热感。“专注航道,清理能量残留,检查舰体损伤。”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沉稳,将众人的思绪从刚才那场羞耻的狂欢中强行拉回,“我们还在未知海域。”
就在这时——
“叮——”
一声清越悠扬,如同古寺晨钟般的铜罄之音,毫无征兆地在指挥舱内回荡。声音来源是程叙光面前那面用于深空深潜双重探测的“星纹铜镜”。这面融合了古老青铜铸造技艺与尖端全息投影技术的设备,此刻镜面正泛起一圈圈青蒙蒙的光晕。
镜面之上,如水纹波动,浮现出清晰的全息篆字:
【鱼符识别:FH-317 ▏舰名:小鲫鱼 ▏状态:时间悬停】
舱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认得这种标识格式,那是十年前,联邦刚建立时期,用于民用船只的旧式编码。
程叙光下意识地用袖口擦了擦冰凉的青铜镜框,仿佛想看得更清楚些,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发紧,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信号源来自前方‘静海归墟’……是十年前,联邦刚建立不久期间失踪的一艘民运补给舟。它……它被‘死镜’吞没了。”
“哐当!”
一声清脆的金属坠地声打破了沉寂。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唐厉僵立在原地,脸色煞白,他惯用于处理战犬伤势的银质小刀掉落在光洁的甲板上,那声音,竟比铜罄声更显古老、沉重。
他嘴唇翕动了几下,才发出干涩得几乎撕裂的声音:
“那……是我阿爹的船。”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艰难地挤出来,“那年,他去江北换麦种,说好了……回来给我做阳春面。再没回来。”
仿佛为了强调时间的无情,旁边那台同样结合了铜壶滴漏原理与精密机械的“铜漏仪”,发出恒定而冰冷的“滴——答”声,仿佛正将无形的时光,切成一片片薄如蝉翼、却又沉重万分的过去。
黑火号谨慎地驶近那片被称为“静海归墟”的海域。这里位于赤道星纹逆流区,是物理规则的异常地带。风速为零,洋流为零,海面平滑如一块巨大无比的深色玻璃,映照着诡谲的天空,给人一种极度不真实的感觉。任何失去动力的船只一旦漂入此地,便会如同陷入无形琥珀,成为永恒的“时间胶囊”。
“星纹残卷卷六<机动>的能量在这里呈现出独特的‘镜格’排列,”白求瑕盯着分析仪上复杂的数据流,语速飞快,“它强行平衡了风、磁、浪三相能量,使其归零。舰船失速后,会被‘时间晶格’锁死,舰内的普朗克时间常数急剧降低,导致其内部时间流逝相对于外界几乎静止。”
“不仅仅是静止,”程叙光补充道,他调整着星纹铜镜的扫描深度,镜面上泛起更多细密的波纹,“逆流层还会‘刻录’特定频率的声波、生物电信号,比如声音、心跳……在能量扰动下,这些被刻录的信息可能会在多年后再次释放,形成所谓的‘海鬼重唱’。”
项庄面色凝重地转向项羽:“提督,根据星象潮汐计算,六更次(约六小时)后,此地会因星纹大潮逆转出现短暂的‘镜格松动’,是唯一的救援窗口。但如果我们不能在窗口关闭前脱离,黑火号……也会被永远锁死在这里。”
风险巨大,时间紧迫。
帅府专用的星纹灯投下冷冽的蓝白色光束,照在项羽棱角分明的脸上,让他看起来如同冷铁铸就。他面前悬浮着星纹沙盘,清晰地标注着“小鲫鱼”号的位置,以及那片致命的“死镜”区域。
摆在面前的,是一个冷酷的抉择:
A. 放弃救援。黑火号肩负联邦重任,帅旗指引的方向应是星辰大海,而非为一艘十年前的民船、为一份私人情感冒险。理智上,这是最符合舰队利益的选择。
B. 实施救援。但“死镜”特性要求,必须有一艘舰船停留在相对安全的外圈,持续点燃特殊的“逆流火信”,作为牵引和坐标信标。这意味着,执行此项任务的舰船,几乎注定无法在窗口关闭前脱离,是一张单程票。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项羽身上,等待他的决断。
唐厉深吸一口气,向前一步。他没有看项羽,目光低垂,落在甲板上那柄掉落的银刀上。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动容的动作——他先是郑重地卸下了自己的头盔,将其置于一旁;接着,单膝跪地,抱拳行礼;最后,他将这军礼缓缓转化为一个更深、更沉的古礼,深深一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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