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向你们承诺保护,”沈无咎的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或狂热、或麻木、或恐惧的脸,“我只承诺——给你们撕碎那铁笼的…爪牙。”
“把你们的血,你们的恨,你们被剥夺的名字…交给我。而我,给你们一个…‘可能’。”
人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整整三次呼吸的时间。
然后,爆发了。
不是欢呼,而是如同堤坝崩溃般的哭嚎、剧烈的呕吐、野兽般的长啸…所有人的情绪仿佛被无形之手粗暴地撕开,将赤裸的灵魂暴露在这片诡异的夜空下。
土着战士们用石刀划开自己的手腕,让滚烫的鲜血滴入身前的火堆,发出“滋滋”的声响。萨满们将死藤水泼向空中,绿色的泡沫尚未落下,便被弥漫的黑雾瞬间蒸腾,扭曲成一个巨大的、悬浮在半空的“Y”形符号——如同那倒三角的影子。
签约的仪式简单而残酷。
沈无咎用一片黑曜石薄片,划开自己的掌心。流出的,并非鲜红,而是半透明的、泛着幽蓝光泽的液体——那是被黑雾凝实的“血”。
每一个愿意追随他的人,上前饮下一滴。
饮下者,瞳仁的最深处,会悄然浮现一枚微小的“倒三角”暗纹,与昆仑墟远古深渊的力量同源。背叛的念头一旦滋生,暗纹便会引爆他们的躯体,炸开的血花会化作蓝色的光点,被权杖顶端的暗髓晶尽数回收。
当场,便有三位饮下“蓝血”后,企图暴起偷袭的狂战士,身体如同充气般膨胀,随即在一阵沉闷的爆裂声中,化作了扭曲蠕动的黑色藤蔓,迅速扎入地底。下一刻,藤蔓上绽放出妖异的蓝色花朵,花蕊中央,赫然是那三张仍在无声尖叫的人脸。
震慑与魅惑,在这一刻完成了最后的交融。
夜幕彻底降临,石剧场外围燃起了上百堆篝火。
土着少女们围着火焰,用蜂鸟腿骨制成的骨笛,吹奏出凄厉的三音阶古调。沈无咎倚靠着那黑曜石方尖碑,竟用人声低声应和,将那凄厉之音,硬生生唱成了一首缱绻而诡异的摇篮曲。
水寒依旧站在他身侧,如同最忠诚的影子。
“义父,您只剩一缕烟,”他轻声说,目光扫过那些在篝火映照下形同鬼魅的人群,“却骗来了整片雨林。”
沈无咎侧过头,对他露出一个温柔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的微笑:“孩子,烟…只是引子。火,才重要。而火…”他的目光掠过那些跳动的火焰,最终落在那些土着们被火光映红的、充满原始生命力的胸膛上,“…一直在他们心里。”
随后的日子里,沈无咎的布局如同瘟疫般在雨林中蔓延。
他命人在最肥沃的冲积平原河床下,埋藏下“金瘟脉”——将暗髓晶碾磨成几乎不可见的尘末,与土着世代供奉的、蕴含微弱太阳能量的“太阳石”熔合,铸造成薄如蝉翼的金色叶片,半掩于泥沙之下。
雨季来临,河水泛滥,这些金色的叶片被冲刷至下游。
拾获的土着狂喜不已,将它们熔铸成华丽的耳饰、唇钉。然而,金子中蕴含的暗髓晶尘埃,会随着汗水慢慢渗入佩戴者的皮肤,最终抵达心脏。三个月后,村落开始爆发“笑死症”——患者昼夜不分地狂笑,面部肌肉撕裂,直至下颌骨脱臼,在极致的欢愉中窒息而亡。尸体倒地后,胸腔处的暗纹会盛开出蓝色的花朵,花谢之后,留下的是一颗颗纯度极高的金籽。
这些沾染着死亡与瘟疫的金籽,重新流入原始的易物市场,换来更多的奴隶、战俘、女人。一个扭曲的等式,在蒙昧中悄然确立:黄金 = 瘟疫 = 权力。
与此同时,水寒率领着被他“驯服”的土着,砍伐了无数参天巨木。沈无咎利用不知从何处得来的星纹〈风量〉残卷知识,建造起巨大的“风悬轮”——高达百米的木制风车,轴心处嵌入小块的暗髓晶。风车昼夜不息地旋转,并非为了产生动力,而是强行抽取雨林丰沛的湿气,将其凝聚成厚重的乌云,再精准地定向吹向沿海那几个刚刚建立的、由西班牙探险队构筑的简陋殖民据点。
乌云中饱含极细的金色粉尘,落下时便是“金雨”。殖民地的街道瞬间被金箔铺满,却无人敢捡——只因那金雨落地即化为粘稠的黑水,腐蚀石斧,蚀穿草鞋,将活人的脚背烂出森森白骨。
殖民地的总督在绝望中,被迫向“野蛮人”求和。
谈判当日,沈无咎一身白衣,纤尘不染,独自一人步入戒备森严的木寨。他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提出了他的条件:
“我要你们所有的铁斧、铁钉,以及——每年三百名‘无主’的奴隶。”
总督声音发颤:“如果…我们拒绝呢?”
沈无咎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抬了抬手,指间暗纹微闪。
寨外,那场致命的金雨骤然而止,炽烈的阳光瞬间刺破云层,洒满大地。仿佛刚才那如同神罚般的灾难,仅仅是一场逼真的幻境。
总督瘫软在地,颤抖着签下了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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