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立立刻将金算盘往中央的青铜案几上一拍,算珠激射。“市规如潮!先签者吃肉,后签者喝风!零点五个百分点,足够在启明城盘下半间旺铺!”他的眼睛死死盯着签名栏,像饿狼看到了血肉。
稷下翁见状,急忙将手中的稻穗又往前推了推,几乎要戳到债券上:“农时不等!稻草人晚立一天,雀儿就多糟蹋一斗粮!先签!”
司徒明德还在犹豫“君子矜而不争”,却被程邈一把抓住手腕,那支白笔差点就按了上去。“司徒先生!此时不仁!更待何时?仁者,急民之所急也!快签!”程邈的“法”与司徒的“仁”发生了奇特的化学反应——变成了强制性的“仁”。
玄真子拂尘轻扫,还想说什么“道法自然”,武侯谦已经将一面代表“先锋”的小旗塞到他手里:“先生!无为者,无抵抗也!顺势而为,便是快签!”兵家的“势”,被用在了这里。
另一边,丹青流终于酝酿好情绪,跪倒在地,以地为案,狼毫饱蘸朱砂墨,就要在那债券上留下力透纸背的签名。可就在笔尖即将触碰纸面的瞬间,陶立为了抢占位置,一脚踩在了铺地的债券上,也差点踩到丹青流的手。
“哎呦!陶总管!你踩到我的‘地财’了!”丹青流惊呼。
陶立却毫不在意,反而眼睛一亮:“画圣此言差矣!踩了,便是买了!这位置,归我了!”商贾的逻辑,简单粗暴。
韶音子见状,竟即兴哼唱起来:“签名~如高音~,高音~价更高~~”诡异的旋律在大殿回荡。
观天衍的罗盘指针转得更快了。
博闻子手忙脚乱地想从背后行囊里找一口“吉利”的锅出来镇场,却把锅碗瓢盆碰得叮当乱响。
韩谈已经把整个人都缩到了铜柱的阴影里,念念有词:“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就在这片混乱达到顶峰时,端坐于中央高台,一直沉默的文明守护者首席嬴政,终于有了动作。他没有出声,只是用那修长的手指,在铜质扶手上,极有节奏地,轻轻敲击了一下。
“叮——”
一声清越的鸣响,并不响亮,却奇异地压过了所有的喧嚣。那是扶手上微型星纹被触发的声音,带着一种直抵人心的力量。
众人动作一滞。
嬴政没有说话,眼神平静地扫过全场,然后,敲了第二下。
“叮——”
每一下敲击,殿内的空气就凝固一分。那节奏,不疾不徐,仿佛不是在制止混乱,而是在计算着这场闹剧持续的时间,又像是在为某个决定性的时刻做着倒计时。一股无形的压力,开始笼罩在十四位监察令的心头。
在嬴政无声的威压下,混乱暂时平息。签名程序似乎得以继续。在陶立几乎要喷火的目光催促下,在程邈白笔的“法律监督”下,在武侯谦小旗的“战略催促”下,签名顺序被勉强确定。
一个接一个,名字落在债券上。每多一个签名,债券那淡金色的纸面似乎就明亮一分,仿佛被注入了能量。
终于,轮到了最后一位,杂家博闻子。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苦笑着拿起笔,口中念叨着“杂者,集众家之长,亦担众家之险……”,然后,在那签名栏上,郑重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就在他最后一笔落下的瞬间!
异变陡生!
十四张债券,同时震动起来,背面原本空白的地方,骤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朱红色小字!最醒目的一条赫然是:
“特别风险条款:本债券联署签名者,视为共同自愿以个人名下百分之十财产,作为风险准备金,对债券偿付承担无限连带责任。即日生效。”
“无限连带责任?百分之十个人财产?”陶立失声尖叫,手中的金算盘“啪”地一声,线崩珠散,纯金的算珠滚落一地,有几颗直接滚进了旁边程邈那宽大的法袍袖子里。
程邈也顾不上去掏袖子里的算珠了,黑脸瞬间煞白,握着白笔的手青筋暴起:“此条款……此条款何时所加?为何我等不知?!”
稷下翁看着债券,又看看自己那象征性的稻穗,嘴唇哆嗦着:“这……这稻草人……代价也太高了……”他手中的稻穗,不知何时已被玄真子下意识拂动的拂尘扫落在地。
玄真子本人也是目瞪口呆,喃喃道:“无为……便可无责……如今……唉!”
丹青流刚刚为自己那堪称艺术品的签名感到得意,此刻看着那朱红色的条款,只觉得那签名变成了一张巨大的“欠条”。韶音子竟下意识地将他刚才的旋律唱了出来:“签~名~变~欠~条~~高音~变~高~债~~”唱完他自己也愣住了。
博闻子看着自己刚刚落笔的名字,又看看背后那十四口小锅,哭丧着脸:“这、这席面还没开……锅先要赔出去了……”
高高在上的监察令们,此刻被一张小小的债券背面隐藏的条款,逼得风度尽失,方寸大乱。刚才还争抢签名权的他们,此刻恨不得那签名能凭空消失。宫殿内,从“官啸”现场,瞬间变成了“债笑”舞台,上演着一出名为“债券逃杀”的闹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