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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理的核心,在于“以菌攻菌”。黑冰台的幽十五提供了关键——一种名为“暗绿菌”的深海厌光微生物,它们是赤潮菌的天敌,其分泌的“赤藻素酶”能精准破坏赤潮菌的光合系统。
公输哲带领格物院工匠,日夜赶工,制造了数百个被称为“星纹月光舱”的特制容器。这些舱体白天紧闭,内部漆黑,模拟深海环境,利用星纹技术加速培养暗绿菌;夜晚,舱顶的特殊天窗在月光和〈鼎位〉星纹的引导下开启,内部培养成熟的菌液被高压泵抽出,通过精心布置的管道网络,如同无数支绿色的利箭,精准射入海盆深处赤潮最密集的核心区域。
与此同时,项羽负责执行最沉重的一环——“断流闸”计划。三艘退役的、伤痕累累的战舰,被拖拽到朱崖海盆的主要出水口。在沉没前,项羽登上了其中一艘的主舰,亲手将那面曾经象征荣耀与征服的旗帜,降下了一半。他抚摸着冰冷的、锈迹斑斑的船舷,低沉的声音在海风中回荡:“老伙计,今日让你们永沉于此,非为征战,是为…守住这片海最后的生路。” 随着他的命令,三艘战舰被同时凿沉,巨大的船体缓缓没入碧波,在海盆出口处形成了一道临时但有效的屏障。墙内,是暗绿菌与赤潮菌生死搏斗的“角斗场”;墙外,是亟待保护的海岸线与万千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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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战的时刻,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到来。
子时三刻,监测铃的响声已密集如同暴雨,帆幕上的红色曲线几乎垂直攀升,达到了临界点!赤潮菌的密度突破了安全阈值,整个朱崖海盆仿佛一个即将爆炸的毒气罐!
“投放!”嬴政的命令简洁而有力。
刹那间,布置在“镜海号”及周边辅助船只上的数百个“月光舱”同时启动!无数道墨绿色的菌液,如同逆飞的流星雨,划破夜空,无声地没入那片已变得暗红近黑的海水之中。
接下来的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紧盯着海面的变化,耳边只有海浪不知疲倦的拍击声,如同为这场无声战争擂动的巨鼓。
海水的颜色开始发生诡异而激烈的变化:暗红与墨绿疯狂交织、渗透、吞噬,时而红潮反扑,时而绿流占据上风,颜色由红转紫,由紫变黑,最终,那令人不安的赤色渐渐消退,一片深沉如渊的墨绿覆盖了整个视野。
监测铃的响声,从令人心悸的十秒一响,逐渐延长,一分钟…两分钟…最终,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那催命的铃铛,彻底沉默了。
帆幕之上,那条代表死亡的红线,断崖式下跌,最终归零。
长时间的死寂之后,刘邦第一个瘫坐在甲板上,大口喘着气,抹着额头的冷汗,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娘的…赌赢了…可老子这心里头,跟被掏空了似的,跳都不会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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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晓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了海平线上的黑暗。
奇迹般的景象,在众人眼前缓缓展开。那片墨绿色的海水,仿佛被无形之手净化,颜色逐渐变浅、变亮,最终还原为那种动人心魄的、纯净无暇的蔚蓝。海面平滑如初,仿佛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搏杀从未发生。
一群海豚跃出焕然一新的海面,划出优美的弧线,溅起晶莹的水花。然而,这一次,甲板上没有人欢呼,没有人指指点点,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种近乎神圣的沉默之中,凝视着这片重获新生的“镜海”。
老渔火阿黎走到船舷边,将他那作为“赌注”的盐引,一叠一叠,轻轻撒入清澈的海水中。他喃喃自语,如同最虔诚的祷告:“海啊…尝尝这个…这不是祭品,是咱的一点心意…是‘人’的滋味里,那点…还没泯灭的‘甜’。”
盐女阮姑默默地看着手中的债券,那轻飘飘的纸张,此刻却仿佛重若千钧。她小心翼翼地将它折好,贴身收起,低声自语,像是在说服自己:“筹码…也能赢。只要…押注的方向,是向着‘生’的。”
萧何适时公布了最终数据:赤潮菌群被清除百分之九十二,海域生态威胁基本解除。而首批购买债券的百姓,根据清除的毒素总量计算,将获得超过本金两倍的分红。
嬴政走到船边,手中拿着一面寻常的青铜小镜。他看了看镜中自己年轻却已承载太多的面容,又看了看脚下那片映照着苍穹的、纯净的蓝,手腕一翻,将镜子掷入海中。小镜翻转着下沉,反射着最后一缕阳光,迅速消失在深蓝之中。
“镜若蒙尘,可擦拭;镜若破碎,可重铸。”他的声音随着海风传开,清晰地落入每个人耳中,“海若污浊,可净化;海若死寂…或许终有复苏之日。然,人心若成荒漠,信念若生裂痕…又该以何物,来粘合,来滋养?”
张良合上了手中的玉板,望着那片吞噬了铜镜又恢复平静的海面,轻声道:“海如明镜,照见天光云影;亦如巨秤,衡量人心轻重。今日,这秤杆…总算,稍稍持平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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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南海沿岸多了一个新的节日——“镜海节”。每年此夜,人们会挑选一艘废弃的旧船,举行仪式,让其沉入指定海域。这并非为了封堵海洋,而是为了沉沦——沉沦那份曾经的无度索取与肆意污染,以这定期的仪式,警醒后世:人心深处的贪婪,才是需要被永远封存于黑暗之中的,最可怕的暗潮。
新的谚语在渔歌唱晚中流传:
“海是镜,人是秤;秤平如镜,镜明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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