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西南方向的信号,又是沈无咎故意放出的饵?”
嬴政的声音在白虎殿内响起,冰冷如昆仑山巅的寒风。他负手立于巨大的寰宇图前,目光锁定在西南那片被特殊标记、此刻正微微闪烁的区域。殿内灯火通明,映照着他玄色龙纹袍服上细微的金线,仿佛有暗流在平静的海面下涌动。
萧何、张良、韩信肃立在下,连刚刚结束北疆战事、身上还带着未散尽硝烟味的项羽,也位列其中。这是星纹危机以来,联邦核心层首次近乎完整的齐聚。
“回首席,”张良上前一步,风度依旧从容,但眉宇间凝着一丝化不开的忧虑,“黑冰台‘影锋’初步探查回报,信号源极其微弱且飘忽,能量特征与卷四〈风量〉或卷六〈机动〉有部分吻合,但…更像是某种拙劣的模仿,或者说,是经过精心伪装后的‘展示’。其目的,极有可能是为了牵引我方注意力,掩盖其真实意图。”
韩信接口道,声音如同他布下的军阵般严谨:“末将已令南线各部提高警戒,并派出三支精干斥候小队,呈扇形向信号源区域秘密渗透。无论真假,既已察觉,便不能视而不见。但若以此调动重兵,恐正中其调虎离山之计。”
萧何抚着颌下短须,眉头紧锁:“国库今年预算已近极限,北疆战事耗费巨大,若再于西南开启大规模军事行动,加征的商税和发行的战争债券恐引发民怨。且各郡县上报,已有地方豪强借机囤积物资,哄抬物价…内部不稳,实乃大忌。”
殿内一时陷入沉默。财政的压力、军事的陷阱、内部的隐忧,如同一张无形的网,缠绕在每位决策者心头。
“饵,朕可以不吃。”嬴政缓缓转身,深邃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一直沉默的项羽身上,“但放饵的人,必须付出代价。项羽,你与沈无咎交手最多,感受最深。说说看,这头躲在深海阴影里的恶鲛,下一步,最可能咬向哪里?”
被突然点名,项羽抬起头。他脸上北疆风霜留下的痕迹尚未完全褪去,但那双虎目中的光芒,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沉凝锐利。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微微闭目,似乎在回味与沈无咎及其造物每一次交锋的细节,那冰冷诡异的能量,那悍不畏死的疯狂,还有…那隐藏在疯狂背后的、令人脊背发寒的冷静算计。
数息之后,他猛地睁开眼,目光如电:“陆地!他下一步,必定还是在陆地上!”
众人目光瞬间聚焦于他。
“沈无咎这厮,阴险狡诈,但绝非无脑莽夫。”项羽声音斩钉截铁,带着战场淬炼出的直觉,“他搞出星骸祭司,勾结冰原蛮族,甚至在北疆弄出那么多试验体,目标一直很明确——搅乱联邦根基,测试他的那些鬼玩意,最终…颠覆整个秩序!海洋或许是他的退路和老巢,但他真正想征服的,是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
他大步走到寰宇图前,粗壮的手指直接点向东南沿海和西南边境区域:“海上力量,他肯定有,而且不弱!但大规模登陆,目标太大,风险太高!他更可能像在北疆一样,利用商会渗透和那些诡异技术,在漫长的海岸线或边境线上,寻找我们防御最薄弱、同时也是最关键的点,进行精准的渗透和破坏!西南的信号,八成是幌子!他的主力,恐怕早已借着商队掩护,潜入了东南或…别的什么地方!”
这番分析,结合了自身战斗经验和对敌人行为模式的深刻观察,已远超单纯猛将的范畴。韩信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认可,萧何抚须的手微微一顿,张良则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嬴政微微颔首,脸上依旧看不出喜怒,但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缓和了一瞬。“与黑冰台的分析,不谋而合。”他肯定了项羽的判断,随即看向韩信,“韩卿,东南及各处边境防务,由你全权统筹。兵力调动,依实际情况,便宜行事。朕要的,是无论沈无咎从哪个方向冒头,都能第一时间敲掉他的爪牙!”
“末将领旨!”韩信肃然抱拳,眼中已开始飞速推演布防方案。
“萧何。”嬴政的目光转向度支尚书。
萧何深吸一口气,知道最艰难的部分来了,他挺直了本就有些佝偻的腰背:“臣在。”
“朕知你难处。”嬴政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但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国库用度,优先保障军需与星纹研究。加征商税范围,可局限于与东海商会有密切往来、或有囤积居奇行为的奸商巨贾。战争债券,以未来五年海关税收及新辟矿场收益为抵押,由你亲自向各大商会及民间解释担保。”
他顿了顿,语气转冷:“至于那些趁机作乱、动摇国本的地方豪强…朕予你先斩后奏之权。让监察令程邈配合你,抓几个典型,以儆效尤。联邦初创,容不得这些蛀虫啃噬根基!”
这番话,既是理解,也是鞭策,更是赋予了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萧何感到肩头压力如山,却也涌起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决绝,他重重躬身:“臣…遵旨!必竭尽所能,保障后方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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