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子婴!这绝不可能是在位仅四十六日、懦弱无能的秦王子婴!这眼神……这眼神他只在一个早已化作尘土的人身上感受过!那种掌控一切、视众生如蝼蚁的压迫感……
“你……你……”阎乐嘴唇不受控制地剧烈哆嗦着,牙齿格格打颤,伸出的手指颤抖得如同风中的枯枝,指向嬴政,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豆大的冷汗,瞬间从他额角、鬓边沁出,汇聚成流,沿着他僵硬的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光洁地板上,发出细微却惊心的“滴答”声。
嬴政缓缓地、极其从容地靠回那宽大的御座椅背,阴影将他大半个身躯笼罩,只留下一个模糊而威严的轮廓。
他仿佛刚才那句足以将他置于死地的话语,只是君臣间一次随口的、关于天气的闲聊。他甚至轻轻拂了拂玄色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平淡中甚至带着一丝不合时宜的关切:
“阎爱卿这是怎么了?脸色如此难看,竟无一丝血色。莫非是……近日为城防之事操劳过度,以至身体不适?”
这轻描淡写、如同寻常问候般的话语,比任何厉声斥责、严刑逼供都更让阎乐感到一种发自骨髓的恐惧!这平静之下,隐藏的是足以将他和他背后家族碾为齑粉的雷霆之力!
他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那魁梧的身躯,“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膝盖与坚硬的地面撞击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身上的甲胄叶片也随之哗啦作响,如同为他奏响的丧钟。
“臣……臣该死!臣失仪!臣……臣……”他语无伦次,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磕头,求饶。额头用力地磕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响,很快便是一片青紫。
“爱卿何罪之有?”嬴政的声音依旧温和,甚至带着一丝宽宥,“不过是身体不适,一时失态罢了。起来说话吧。”这温和,比刀剑更锋利。
阎乐哪里敢起?此刻在他眼中,那御座上的身影已与深渊中凝视他的魔神无异。他只是将头埋得更低,几乎要蜷缩成一团,浑身如同筛糠般剧烈地抖动,连带着身上的甲片都发出细碎而持续的“咔咔”声。
“那北海玄狐之事,”嬴政不再看他,仿佛他的存在已无足轻重,目光悠然转向窗外那被宫墙切割成方块的、灰蒙蒙的天空,“还需爱卿多多费心,务必寻个稳妥的所在,好生看管,莫要出了差错,辜负朕意。”他顿了顿,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另外,这三日,宫禁与咸阳城的安稳,更是重中之重,不容有丝毫闪失。朕之安危,嬴姓宗庙之存续,皆系于爱卿一身了。”
“臣明白!臣明白!陛下放心!”阎乐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连叩首,额头已然见血,“臣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确保宫禁与咸阳城万无一失!若有差池,臣提头来见!”他几乎是吼着说出这些话,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很好。”嬴政终于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淡淡地落在他那卑微匍匐的背影上,“退下吧。记住,今日朕与你,只谈了玄狐豢养之事,以及朕对你……寄予的厚望。”
“是!是!只谈了玄狐!陛下只是关心奇兽!臣……臣告退!”阎乐如蒙大赦,却又如同身后有厉鬼追赶,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地上挣扎爬起,踉跄着、跌跌撞撞地退出寝殿,连佩剑撞在门框上都浑然不觉,只留下一个仓皇狼狈、与来时判若两人的背影,迅速消失在殿外的光影中。
看着那连滚带爬消失的身影,嬴政的脸上没有任何计谋得逞的喜悦,唯有深沉的、如同万年寒潭般的平静。他缓缓抬起刚才微微蜷缩的手指,此刻已完全舒展开,稳定如磐石。
第一把趁手且易于掌控的刀,已然在手,刀锋所指,暂可无忧。
殿外,不知何时起风了,凛冽的寒风卷过空旷的宫阶,扬起昨夜沉积的细细尘土,打着旋,发出呜咽般的低啸,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奏响序曲。
山雨,欲来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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