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做得到？身体对疼痛的本能反应，从来都不是主观意志能轻易掌控的。
又是一阵剧痛骤然袭来，李森即便死死咬紧牙关，浑身的肌肉还是不受控地痉挛起来。
“爸，您千万别乱动啊！”李默的声音里满是焦灼。
“好，好！爸爸下次一定不动。”李森连声应着，心里却满是无奈——这种本能反应，他实在无力控制。
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生出一个主意。只见他凝神聚气，将所有意识急速回缩，直至全部退守到神庭中。这样一来，总该感受不到疼痛了吧？
这法子竟真有奇效。此刻，他只能模糊察觉到身体里似有异物在挪动，而自己的躯壳仿佛成了与己无关的行尸走肉，彻底没了知觉。
李森彻底安静下来，父子二人相贴的后背没了丝毫阻碍。轩辕趁机催动法诀，李森气海中的灵气如同决堤的江河，源源不断地涌向李默体内。那颗璀璨夺目的金丹，恰似一艘巨轮，顺着灵气汇成的洪流缓缓漂移。
涌入李默体内的灵气，则在疯狂开拓新的气海丹田，为金丹的入驻搭建好容器。可这过程对李默而言同样难熬，虽说没有李森那般撕心裂肺的痛，小腹却像被灌满了滚烫的岩浆，随时都要炸开一般。
他在虚无空间中待了十余年，心智仍如十岁孩童，哪里经得住这般折磨？终于忍不住哭喊道：“轩辕爷爷，我撑不住了，快救救我！”
轩辕正全神贯注地剥离李森的灵气，闻言不禁眉头紧锁。他暂且停下手中动作，意识沉入李默体内，厉声喝斥：“孩子，撑住！你是个有韧性的好孩子，心志远比你父亲坚定！只要熬过这一关，日后天上地下任你驰骋！你忘了当初怎么答应我的？为了圆梦，你能克服所有难关、忍受一切苦楚，怎么才刚开始就打退堂鼓了？”
“可真的太疼了，我实在受不了……不行，我要停下！”李默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身子摇晃得愈发厉害，两人相贴的后背眼看就要分开。
轩辕见状也急红了眼，怒声骂道：“混账东西！跟你那没出息的父亲一个样！”
“轩辕爷爷，我……”
轩辕气得不愿再听他多言，直接截断了李默的意识，暂时接管了他的身体。虽说此举可行，但分心二用之下，整个传功过程的难度陡增数倍。
可他已顾不上这些。这不成器的孩子，白白浪费了自己十余年的心血。若是此次失败也无妨，大不了回到李森体内，再慢慢物色下一个传人。
山洞内瞬间陷入死寂，唯有岩壁上的水滴偶尔“嗒嗒”落下，敲碎这诡异的宁静。两个活生生的人如同两具雕塑般静坐原地，默默等待着这场浩大工程的落幕。
不知过了多久，李森忽然察觉到体内灵气已近枯竭，赶忙将意识抽回自己的躯壳。
意识归体后，李森没有先去探查自己的丹田，而是小心翼翼地转头望向李默。
此时的李默浑身滚烫，头肩处蒸腾着白雾，后背黏腻一片，绝非汗水所能造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恶臭，让李森瞬间想起自己筑基时的情景——那时他身上也排出过许多黑褐色的污秽之物。
看来这次传功应该成了。李森放轻声音问道：“儿子，你怎么样了？”
李默毫无回应。越是这样，李森越不敢贸然打扰，只能按捺住满心焦灼静静等候，盼着儿子能顺利晋阶金丹修士。
洞外的光线由明转暗，又从暗变明，李默始终没有苏醒的迹象。
就在李森心神不宁之际，洞外忽然传来细微的响动。他瞬间绷紧神经，下意识抬起胳膊，周身灵气暗涌，做好了将贸然闯入者就地解决的准备。
来人尚未现身，熟悉的声音已先传了进来：“李森，帕猜……”
竟是龙刚寻到了这里。原来，龙刚一早发现李森不见踪影，随后又得知镇上有个孩子也跟着失踪，当即发动所有人搜遍全岛，却始终一无所获。情急之下，他才想起这个极为隐蔽的山洞，寻常人根本无法抵达此处，于是立刻循着方位找了过来。
真是来得不是时候！李森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捂住他的嘴，可又怕惊扰到正在炼化金丹的儿子，只能强压下心头的焦躁。
话音刚落，龙刚已迈步走进山洞。他还没看清洞内情形，李默突然猛地抬手，一道凝聚着磅礴灵气的掌印瞬间成型，直朝他面门拍去。
“轰！”
一声巨响，龙刚那壮硕如铁塔的身躯毫无反抗之力，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
李森顿时愣住了。龙刚好歹是他的救命恩人，这次前来也只是为了寻人，并无半点恶意，为何李默一出手就如此狠重？他伸长脖子向外望去，只见龙刚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凶多吉少。李森忍不住喊了两声，李默却有些不耐烦地说道：“爸，安静点！我正到关键时刻！”
“我能去看看他吗？”
“去就去，别来烦我就行！”
得到允许，李森急忙起身跃至洞外。
一看到龙刚的样子，他的心瞬间沉了下去。这一掌力道极重，龙刚已被打得面目全非，胸口深深塌陷，眼看是活不成了。
李森难过地将龙刚从碎石中拖出，扶到一块岩石边靠住，低声说道：“兄弟，对不住……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告诉我吧。”
龙刚微微睁开眼睛，看清是李森，瞳孔骤然放大：“是……是你？咳……没想到我醉酒糊涂，终究还是死在你的手上……”说完，头一歪，便没了呼吸。李森伸手探他脉搏，也已静止。
他深深为李默的举动感到自责，同时却也困惑于龙刚临终那句话的含义。但人既已死，再纠结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他本想好好训诫李默一番，可李默眼下这般模样，根本不会理他的。他只好默默地将龙刚安葬，心中暗想：待李默出来，一定要让龙刚磕三个响头，好好赔罪。
到了凌晨时分，天空骤然响起隆隆雷声，大雨倾盆而下。李默突然一跃而起，连声招呼也没打，便飞身冲出山洞，直上九霄，迎着雷鸣电闪而去。李森被吓了一跳，可他如今已无法飞行，只能远远望着。不知为何，他心中百感交集，隐隐觉得：传功给李默，是不是太过草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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