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审判——是否破坏平衡。
密室内,线清缓缓合上《清明律典》,指尖抚过封面那行新生的铭文,久久未语。
烛火忽闪,映照出墙上悬挂的《律网脉动图》——一幅由无数银丝交织而成的天地巨网,记录着每一道律令的运行轨迹。
她无意一瞥,瞳孔骤然收缩。
图中,自“谢字消亡”那一夜起,整张律网的运行线条竟变得前所未有的流畅。
冗余分支消失,迟滞节点清零。
某种难以言喻的效率提升,正在悄然发生。
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原来……少了一个字,竟能让整个秩序,快了这么多。”子时三刻,清明司密室烛火未熄。
线清独坐于《律网脉动图》前,指尖轻抚图上银丝流转的轨迹。
那是一幅横贯天地的无形巨网,每一根细线都连接着人间一桩律令的运行、一道判决的落成、一名罪者的伏法。
往日里,这图总有滞涩之处——西北角“特赦请愿”频发,东南路“权赎减刑”反复纠缠,中央御前更常有“圣裁破例”如刀斩网,割裂因果。
可今夜不同。
她瞳孔微缩,呼吸几近停滞。
整张律网,竟如被无形之手彻底梳理过一般,银丝笔直,脉络清晰,再无一丝缠绕与迟滞。
原本需七日才能走完审判流程的冤案,如今三日便已闭环归档;曾因“情有可原”而拖延数年的流放令,此刻刚立案便自动执行。
效率之变,不止翻倍——整整快三倍。
“不是更快……”她喃喃,声音沙哑得像磨过砂石,“是干净了。”
她终于明白——谢字一灭,恩典即绝。
从此再无“念在旧功”“酌情宽宥”“特旨免罚”,也无需层层奏报、宫中斡旋、权贵说情。
律不再等人情开口,它自行运转,如天道轮转,冷酷而精准。
更诡异的变化接踵而至。
她目光下移,落在图中九处地脉节点:西北荒冢、东海沉渊、南岭古祠、北漠断碑……这些千百年来积怨最深之地,竟同时涌出异动!
全国大小赎籍泉——那些曾供罪人焚香祷告、祈求宽恕的灵泉——开始自发分流,泉水逆流而上,分作九支,各自奔涌向不同的方位。
每一条支脉,皆对应一种根源之罪。
她在纸上颤抖记录:
“欺民者,泉浊如膏;
枉法者,泉沸带血;
弑亲者,泉倒灌入地;
背信者,泉中生刺藤;
虐弱者,泉响婴啼;
贪生者,泉凝人形蜡;
掩过者,泉藏虚卷;
窃名者,泉浮伪印;
纵欲者,泉绽糜花。”
这不是修复秩序。
这是以律为刀,剖开人间脊骨,重新划分善恶经纬!
她猛然抬头,望向皇宫方向。
那里,乾清宫早已毁于十年前那一场大火,只剩一口深井,终年封禁,连鬼魂都不敢靠近。
就在刚才那一刻——
井底深处,那枚由沈青梧最后一缕执念所化的新生指甲,正微微颤动。
表面“行”字裂开细纹,渗出淡金色液体,如律血般顺着井壁渗入地脉,无声流淌,贯穿山河。
次日清晨,异象降临天下。
所有官衙门槛无故龟裂,细缝中钻出透明藤蔓,蜿蜒攀柱,直至梁顶。
藤尖绽放小花,花瓣无色如玻璃,却封存着某种正在成型的画面——某州判官昨夜收受贿银,尚未出手,其花内已浮现账册残页影像;某县教谕心生妒意欲诬学子舞弊,念头方起,花中便映出伪造文书的雏形……
罪未行,形先现。
冥途最深处,那只闭合万年的巨瞳,虽仍未睁开,却轻轻一跳——如同听见了未来之罪的啼哭,又似感应到了律根蔓延的震颤。
线清缓缓起身,将笔掷入火盆。
灰烬飘起时,她从袖中取出一物:命纹罗盘。
青铜为基,白骨为针,中心嵌着一枚早已干涸的眼球——那是沈青梧当年挖出、献祭给地府的最后一目。
她指尖轻触罗盘边缘,低语如咒:
“若律有根……那就让我,看看你扎得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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